在霭瘴森林

越是朝森林的方向前进，四周的人烟越是稀少，天空都不给面子地慢慢阴沉下来，灰蒙蒙的环境让人觉得仿佛漫步迷雾之中。

“小姑娘，你们两个朝里面走要干什么去啊？”

浅进林中，一间简陋的小房坐落一边，房子院中正在耕作的老人听到人声，抬头看到了两个黑色的身影，他连忙来到篱笆边上喊住其中红色马尾辫的少女。

新月正愁对森林一切不知，连忙笑吟吟跑上前开始瞎编：“老爷爷，我们是外地的游客，听说这片森林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隐士，好像叫祢嶙，特地想来见见这位厉害的前辈……您知道他吗？”

老人摇头：“你们别听城里那些人瞎说，里面哪来的隐士，有死尸还差不多。这里叫霭瘴森林，再朝里走个十几里，里面不是毒花毒草，就是咬一口就能要你们的毒虫，还隐士呢！怎么可能有人住这种鬼地方！”

新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隔着篱笆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腕，笑道：“那您住这儿做什么？您就是祢嶙吧？”

一边看戏的飞段见状，兴奋地扛起了三月镰：“你就是祢嶙啊臭老头！出来还不到半天就完成了任务！干得漂亮新月，这下让角都也尝尝吃瘪的滋味！”

他张开双臂仰天狂笑起来，“邪神大人——请看好了！我现在就把新的贡品给你献上——！”说着，便举起镰刀想朝老人挥去。

老人见此，吓得两腿打颤，差点哭了出来：“两位，两位误会了！我，我住在这里是为了方便去里面采草药啊！”说着，他终于哆嗦着脚跪倒了地上，还拉着他手腕的新月没反应过来，随着他的动作朝前一冲，头磕到了篱笆上痛地嗷嗷直叫，老人更害怕了，“对不起啊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杀我啊！我连忍术都不会，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啊！”

难道是自己的推理或许太武断了？——可是很多游戏小说里，山脚下无意中遇到的npc明明就是最终的任务目标嘛。

新月摆摆手示意没事，见老人确实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才略带歉意地松开手：“我才该说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见手被松开了，老人不等新月说完，起身踉跄着拔腿就跑。飞段挑挑眉，撑着篱笆一个翻身跳进院中，正想飞出三月镰把老人勾回来，新月在后面大叫“别杀他”的声音让他更改了策略，三两步跑上前掐住了老人干瘦的脖子，慢慢将老人提到半空：“喂，谁让你跑了？”

随后进来的新月连忙让飞段先把人放下，好继续询问情报：“你说进去找草药是怎么回事？”

老人感激地看着从飞段手中保住了自己命的新月：“里面的花草虽然毒，但确是很好的毒药和解毒剂的原材料，茶之国很多时候靠出口这些草药和其他国家进行贸易。”

“你一个老人家去这么危险的地方采药？”

“大名们特许进贡里面珍贵草药的人免除一定额度的税。”老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们这种普通百姓交不起那么多税，才只能用命劳动来抵扣啊。”

看着老人悲叹的模样，新月觉得同情，又不寒而栗：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捕蛇者说》吗……

“喂老头，别聊你了，你真的不是祢嶙？”飞段打断了新月忧国忧民的思绪，老人连连摇头，他又拿着镰刀吓唬老人道，“那你知不知道茶之国那个值六千万两的人在哪儿？”

“什么六千万两……”

“飞段前辈，这么问是问不出答案的。”新月扶额，“老爷爷，你知不知道一个长相漂亮，忍术很厉害，而且是‘看到了就忍不住想亲近’的人？”

老人沉吟了一下：“这……好像也……”

果然还是太笼统了吗……

新月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角都还说了一句话，不抱希望地继续说：“对了，那是一个和精灵一样优雅的人。”

老人听了居然豁然开朗：“哦，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虽然不一定是你们要找的那个。”

“是谁！”

“一个经常上山采药的年轻人。”

林间的路果然难走。荆棘毒花遍地，稍有不慎被划伤皮肤就会丧命。但由于有不死身的体质，飞段和新月走得便漫不经心一些——反正也死不了。但还是略带小心，毕竟中毒时身体的那种痛苦是无法避免的——被三日月正辉毒杀时的痛苦，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老人说，那是一个他采药时常常看见的年轻男子，绿色长发，眉目清秀。老人某次采药时不慎被割伤，毒发倒地，半昏半醒时，年轻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喂他喝下了解毒剂。老人清醒的那一刻看到眼前男子的容颜，他差点以为那是守护森林的精灵来拯救他了——

“总之就是美得仿佛不识尘嚣和人间烟火。”

之后老人采药时常常会碰到他。

和老人认识后，男子时常走老人家里这条路进出森林，顺道叙旧，今天早上男子进林了，目前老人还没见他出来，可见他应该还在森林里。

新月主张在老人家里等男子出来，毕竟林间危险。她以为男子晚上应该就会出来了，结果老人告诉他，一般进去采药，少则三四天，多则半个月，而且男子也未必就一定会从老人家的路口出来。

想到临行前角都嘱咐自己“如果因为你的失误目标跑了，就杀了你”，飞段不满地咂嘴，但看在中午炸猪排的份上还是决定给角都一点面子，帮点小忙。二人商量后决定进森林去找找。

“啊这些东西讨厌死了！这样找真的找的吗？”飞段用镰刀扒开挡路的灌木，显然他已经失去了耐心，“祢嶙——祢嶙你在哪儿——”

跟在后面的新月连忙阻止他：“别叫啦飞段前辈，祢嶙听到了还不躲起来！”

“怎么能又阴沉又潮湿的，像走在鼻涕虫身上啊，好恶心！”飞段使劲踩了踩脚下软趴趴的土，骂道，“角都那个混蛋，打什么工啊，赶紧去抓尾兽不就好了！”他用镰刀顶起树上垂下的藤蔓，等新月走过后再放下，“你说呢新月？”

大概是出于对帮自己开道的飞段的感激，新月连忙点头称是：“我也觉得角都前辈有时候太拖拉了些。”

“还是你懂我！”飞段得意地点点头，更加积极地帮自己的后辈开辟前路，“赚这么多钱还不是要上缴给老大。”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角都会自己偷偷拿走一部分呢。”

“角都的话……也不是没可能啊。”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着，气氛完全不像是在恶劣环境中执行任务的忍者。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风渐渐变大，在林间穿梭发出呜呜闷响。风雨欲来，视野变得越发晦涩不清。本就担心周围恶劣的环境中会爬出什么虫子来的新月，此刻比起风吹雨淋，更加担心会不会被变了异的蜈蚣蜘蛛偷袭。她跟紧了飞段的步伐，不安地拉着他的衣袖：“前辈，好像要下雨了……”

飞段刚抬起头看天，一滴水珠便落到了他的脸颊，接着，更加密集的雨点滴滴答答地洒下。见雨势来的如此凶猛，顷刻间就成了大雨，飞段不悦地“啧”了一声，脱下晓袍盖到身后少女的头上：“先找个地方稍微躲一下雨吧。”

被外套盖头的新月差点以为自己穿越的不是《火影忍者》，而是什么偶像爱情片——但是大哥，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啊！脸完全被你的衣服糊住了啊！

“喂，那里是不是有个树洞啊！”飞段欣喜地朝新月招招手，少女还在原地扒拉衣服，过了会儿才恢复视野，姗姗跟上飞段的步伐，朝不远处的树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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