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令这个会一开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乔嘉平一到晚上空闲时分就被同僚们拉扯着去俱乐部里消遣,他心里其实不想去,他对围着方桌打小牌没兴趣,也不爱看那些穿着红红绿绿衣裙的舞女。但又不好表现的太不合群,于是他勉强拉出一副笑脸来踏入舞厅。
乔嘉平虽然认为他们这群副官乃是侍候何司令的小衙役,但其实一个个挺拔健康的年轻人穿戴整齐站出去,看上去就算不是一群公子少爷,也至少是一群不讨人厌的好青年。
他的同僚们纷纷快速在舞池里找到了伴儿,音乐响起,跳舞之余舞池里还不乏一些迤逦情愫。
乔嘉平不跳舞,坐在一旁静静地喝一杯带着白沫的啤酒。看了会那些在舞池里摇曳生姿的小姐们,他觉得有些晕头转向;不是喝多了酒,是那些女孩少布料的衣服晃得他头晕。
思维跳跃到了何慕宜,何慕宜多好啊,哪里都好,穿着永远得体大方;司令府里的大小姐——侄小姐也算小姐。
她那么端庄漂亮,然而一点也不嫌弃自己的土头土脑,她轻声细语的和自己说话,什么都说什么都讲——他知道何慕宜不是看上了他,就算是侄小姐也没有必要看上自己这个穷小子;她是看透了他,她懂自己。过去的十九年里没人懂他,可在他二十岁这年,不光撞见了他的富贵命,还遇上了何慕宜这么一个懂他的知己,这不是交好运是什么呢?
他正专心致志的出神,李伯元走过来轻轻巧巧的拍了一下他的肩。
李伯元:嘉平,你怎么不去跳?
乔嘉平我不会跳舞,我这笨手笨脚的,就不强凑热闹了,万一踩到人家就不好了。
李伯元听了这话有点不屑,心想这到底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不知撞了什么大运救了司令一命。他哈哈一笑:“没什么的,踩到也没什么;这种小俱乐部,不是咱们司令那种大人物会来的。这里也没有大人物家的小姐来玩——就算有,小姐也不会和咱们跳舞不是?那些舞女——”
他说到这就停了,仿佛那些舞女不值得他再浪费一口唾沫似的。
李伯元和乔嘉平又看了一会前方的舞林大会,继而没话找话似的对官勇说:“哎,你瞧那个黄头发的外国女人漂不漂亮?”
乔嘉平冷眼看了看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没说什么。
李伯元哈哈一笑:“那大洋马似的,除了腿长,我看着是怪吓人的。不过咱们司令喜欢,我跟你说,前年司令还想娶个白俄舞女回家做五姨太呢!你说这外国女人玩意给司令生个一男半女的,那头发是黑的还是黄的?要是一半黑一半黄,岂不是成妖怪了?”
乔嘉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认为李伯元简直没有常识;他就算没读过几本书也知道,那外国人和中国人生的孩子叫“混血儿”,头发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半黑一半黄的阴阳头。
“那后来怎么又没娶?”
“太太不让呗,太太天天念经信佛的人,司令又不老,万一还能折腾出来个孩子;太太肯定不许家里生个妖怪啊。况且那洋妞又不比侄小姐的娘高到哪去…”
乔嘉平听到“侄小姐”三个字就本能似的心里一颤,他笑了笑打算换个话题。
不过李伯元不给乔嘉平插话的机会,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今儿个听见司令跟参谋长说,卢兴邦最近看着像是要不安分,他刚死了老婆;我听着那话里的意思是要把侄小姐送去给他续弦。要我说,那卢兴邦虽然老大不小了,论势力也比咱们司令差点,但也差不到哪去;司令也忌惮着他,轻易是动不了他的,侄小姐要倒是个好命的。”
听到这乔嘉平心里一惊,卢兴邦他也知道。前天大总统召集直隶军阀的会议上他曾远远的看到过卢兴邦,论年龄,卢兴邦不比何司令年少多少,何司令怎么能把何慕宜嫁给他?
可是…论成就,卢兴邦似乎也不比何司令差很多,何司令有的排场,卢兴邦也有。散会后何司令受到的簇拥和巴结,卢兴邦也有。
卢兴邦也并不是肥头大耳的小老头,他长得文面,也许是常年养尊处优的缘故,还有点温文尔雅,即便现在年纪大了,也能看出身上还残存着年少时风度翩翩的旧影。
这样说来,何司令为什么不能把何慕宜嫁给卢兴邦?况且如果真要嫁,他乔嘉平又能做什么?
他是能去一枪崩了卢兴邦,还是一枪崩了何司令?
他一个小小的副官,恐怕都近不了两位大人物的身,就要先被大人物的警卫团要了命。
或者是像戏台上演的那样带何慕宜远走高飞?
不可能,侄小姐不会跟一个穷小子远走高飞。
况且……就算何慕宜愿意,他能甘心吗?
他能舍了他刚开了个头的事业,带着司令府的小姐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吗?
都不能。
有些事不能想,因为想想就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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