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熬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学堂上学究读一句宋承跟一句,此时已是寒冬,外面飘的都是小雪,临安虽然比不上北方的严寒但冬天的阴冷也是蚀骨。
“眼下这情景正适应了这篇文章。”学究抬着书本下巴微扬背着一手,宋家请的学究是临安曾经的一位登科的老秀才,教过的学子不少都榜上有名在朝为官。本是不愿来宋家当先生的但宋老爷三番五次的登门拜访,最后带着四岁的宋承去见 了先生后先生才同意的。
先生第一次见宋承时,小孩子就问了既已仿得孔夫子学子三千却为何不能海纳百川。老先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四岁孩童能说出来的话本以为是大人教的仔细问下才知道是小孩自己说的。
“先生几次三番的不收我,不就是因为我家乃是商贾之家吗。”小宋承质问到,老先生没有说话,因为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说的正戳中了自己内心。自己少登恩科,教过的学生不说三千也得过半,在临安城还是个有声望的。宋家虽是临安首富但终究是商贾人家,虽然宋朝不似历代开设了商贾人家的孩子也可以参加科举但终究商贾不是正流。
“承儿不许胡说。”宋老爷斥责到。
“是在下教子无方了,望先生恕罪”宋老爷瞪了宋承一眼让他给先生赔礼。
“没想到老夫年过花甲,今日却让一个孩子给教育了。”
“童言无忌,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宋老爷说着又作揖赔礼。
“宋老爷请回吧。”老先生背过身做出了送客的手势“今后也不必在因小哥儿学业上的事在登门了。”
“先生。”宋老爷这次把腰低得更低一点,态度更加诚恳的赔礼道歉,“前有汉昭烈帝三顾茅庐方才请得孔明先生出山,鄙人也是诚心邀请先生教育小儿,即使今日被先生赶了出去,明日鄙人依然还是会登门拜访的。”
“我何时说过不教了”老先生连忙过来扶宋老爷,“明日我就上府上给小哥儿当夫子。”
宋老爷听到后高兴极了,连忙拉着宋承让宋承喊人,宋承也是个乖巧的知道老先生答应了就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师父”
一晃四年过去了老先生已在宋家做了四年的学究了,以往自己教的都是数个官家子弟们一起上课但宋家唯有宋承一个,有时遇到需要辩一辩的地方就只有师徒二人争个面红耳赤。宋承虽是个黄口小儿但在辩论方面却从不肯低头,不争个明明白白就决不罢休。
“先生为何觉得眼下这景应了这篇文章。”
“这文章讲得就是上天要将重任降临在某人身上时,就一定要让他心意劳苦,筋骨劳累,使他忍饥挨饿,使他身处困顿之中,使他每一步都不如意,这样才能激励他的心志,使他性情坚硬,增加他所不具备的能力。”先生耐心解释着。
“可我又瞧出了些不同来。”宋承用手指着书本,认真的说到,“这几个人物没有一个是世家出生,那胶鬲就是出自于市井之中,所以这文章也许是告诉我们这些商贾家的孩子不必妄自菲薄。”每次宋承会用手指着本子问问题的时候就是他心里有了盘算势必要跟学究争一争的样子。
“你可有认得文章开头那八个字。”
“自是认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宋承回答到“可这又怎样”
“这文章就是为了告诫世人吃得苦中苦,方才能担起重任。”
“可他们都并非世家也不假,为何就不能解释为鼓励我们这些商贾人家的呢。”宋承也毫不示弱。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读到下面的文章。”学究已经习惯了宋承偏于旁人的思考,有见解是好事但如若所有文章都有自己不同于旁人的见解,小事还好若是哪天一不小心参论了朝政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读到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宋承小声嘟囔着。
“那就读到你不这么认为为止。”学究说话的神色严肃宋承看到了,虽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要辩上一辩的但却没有在开口。
宋承下学时被学究罚了十遍的抄写文章,若是换做旁日还好只是这眼下正是雪天,手脚都麻木了。
“清黎,你若是会抄写就好了,匀给你两篇抄一抄。”宋承盘腿坐在伏案前,清黎也是个会曾暖的就窝在他的两膝之间,乖乖的陪宋承写字。
“学究还是不愿接受我是商贾人家的孩子吗,为何今日要动怒,我还有许多话要说的。”宋承写着字觉得手冷地很就往清黎身上捂手,“常乐哥哥也是说了去给我换手炉的现下还不来,”被罚抄字的孩子越说越委屈。
小猫也不会说话,收了一下肚子将宋承冻红的小手捂在肚子里。
宋承亲密的低头亲了亲清黎的头,夸着乖巧。
“哥儿,给你送手炉来了。”常乐慌慌忙忙推门进来。
“常乐哥哥的手炉可真是个稀罕物件呐,现下就让它稀罕着吧,我用不上了”委屈的孩子就是要找人地方闹一闹的。
常乐也知他在闹,好言好语的哄着“今日外面落雪地面上滑得不行,听说也是摔了好几个丫头婆子的,我就走得仔细些,在这给哥儿赔个不是。”常乐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把糖果来。
“也不知道这么好吃的糖果清黎喜不喜欢。”宋承假式要剥给清黎吃。
“清黎哪会吃什么糖”宋承将常乐手中的糖抢了过来,吃近嘴里。
“知道今日哥儿不高兴了,所以去了趟前厅要了把糖果来,路上就耽搁了些”常乐十分宠溺的看着宋承,“哥儿有什么烦闷的是就跟小的说,我为你解忧。”
“常乐哥哥可以给我抄两遍吗。”宋承朝常乐那边移了一章纸。
“这,我这一手的字形如蛇爬,学究一眼就看出了。”常乐为难的不知所措。
“逗你玩的,但是哥哥你这字还是得练一下。”说着宋承从笔架上取下了一只名贵的狼毫,递给常乐。
常乐颤巍巍的接过笔,连握笔时都忘了怎么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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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可行。”清黎再三犹豫,不敢上前。
“不这样就可行,警察叔叔可是交代了得亲自上门道歉的。”路年双手拎着礼品用肩膀推了推恨铁不成钢的清黎。
清黎从未向此刻这般忐忑过,此前独自闯冥殿时也未怕过但今日真的怕了,因为事实摆在眼前叶航不再是宋承,哪怕他就是宋承的转世但终究不是宋承了。即使今日顺着路年的安排趁机跟叶航同处一室但之后呢,又会怎样他不知,一切都是他不可控制的。
“你取敲门”路年示意清黎向前。
“快点啊,愣着干嘛。”
“叮咚,叮咚。”
叶航放下手中的工作去开门,自从前天晚上将那个登门入室着亲自送进了派出所 叶航就连夜搬了回来,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怎么是你”叶航开门就是清黎的脸,话语没落就要关门
“等一下,等一下”路年连忙叫住。
“叶先生我们是来登门道歉的。”路年把手里拎着的礼品提起来让叶航看。
“不需要。”叶航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叶先生也得配合一下警察叔叔的工作吧。”路年没皮没脸的笑着说到。
“我对这人有抵触”叶航指了旁边的清黎
“没事,我保证看好他,绝不打扰到叶先生。”路年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说着就往门里进“手上拿着东西有点重啊。”
叶航也没再拒绝,就让他们进了门。
“叶先生都不到杯水的吗”路年一开口就是不要脸。
叶航给他们倒了水后就坐到清黎的对面仔细看着他,盯得清黎跟路年两人都不自在。
“我听说他这有问题”叶航说着用手指了指脑袋。
“对对对,之前多有得罪”路年陪着笑脸。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叶航看着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清黎。
“我们以前就住在这个房子里,所以他习惯了。”
“我一直很好气他是怎么到我房间的,我住的可是六楼”
“啊,这,他爬五楼阳台来着”
“那五楼他又是怎么来的。”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这里不太正常。”路年说着也用手指了一下脑袋,还拿眼睛撇了一眼清黎。
在来的路上他就仔细交代过,清黎进了屋子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要坐实了一个精神患者的身份,所以哪怕他两现在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有问题清黎也不开口辩解。
“你是他什么人”叶航问道
“我是他堂哥,他家没人了早些年他家发生了大火一家老小就只剩他了。”路年说到大火的时候清黎攥紧的拳头指尖都是白的。
叶航看到了连忙问道他怎么了,路年转头看向右侧的人眼睛都要滴血了。路年这才想起清黎的曾经,立刻抱了上去假装他真的是个精神病患者抚手安慰到“都过去了,至少你挺过来了,他也还在。”
叶航搞不清楚状况,但也不敢轻易开口。
“他这样的情况,我能问一下还记得把我家阿狸弄到哪里去了吗?”叶航看着清黎情绪有点好转就试探着开口问道。
“很重要吗”清黎从进屋起开口说到第一句话。
“很重要”叶航认真的回答到
“如果你愿意相信,那我就是,如果你不愿相信那它就是死了。”清黎语气并不算好,他现在才后悔当时为什么要以原型示人到现在叶航也只是把他当作外人而记着一只猫。
“你把他吃了?”叶航听到快要炸毛了,什么叫我就是,是不是他家阿狸被这个精神病患者吃了,他也听过不少关于精神病患者的案件,说被吃了也不是不可能。
“不不不,怎么可能,就是他太喜欢了,抱回去养两天但是一不小心弄丢了”路年连忙打圆场。
“今天登门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路年又说到,“我托关系查了一下你的猫被人抱走了,找起来有些困难,但我这又要照顾人又要找猫的是在没办法。”路年说着眼睛就看向了叶航,叶航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所以就把他托你照顾几天。”路年把清黎的手放在了叶航的手里,也不管叶航同不同意就露出了白帝城托孤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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