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凑到跟前:“真的是那位姐姐吗?我看着不像啊。”
鹂九鸢:“我也不相信,但她的确有很大嫌疑。”
老九大方地摆手:“那也是情有可原,这样的事儿就算外人瞧见都心烦,更何况她本人呢。”
鹂九鸢站起来:“不不,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背后肯定另有虎狼,抓他们解决不了问题,这道理她不会不明白。”
老九:“那就是说?”
鹂九鸢脸色一阴:“还有第三者。”
老九:“我们现在怎么办?”
鹂九鸢敲响书苑的侧门,门内立刻有人回应,墨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轻声道:“是九鸢姑娘吗?”
鹂九鸢:“可以见一面吗?”
墨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九鸢姑娘,上次我就已经说了,这件事你们帮不上忙。”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发展而什么都不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鹂九鸢想。
鹂九鸢叹了口气:“墨姑娘,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管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办。”
门内没了声响。
鹂九鸢继续道:“这样无休止的闹腾何时是个头,既然你没什么打算……需要我帮你吗?”
只听门那边轻轻抽了口气,良久才道:“……那只能请姑娘量力而行,千万莫要逞强。”随后又叹道:“像姑娘这般率真之人,真的不多了……”
告别了墨湘,鹂九鸢三人来到一家小酒馆,小酒馆没多少客人,生意清清冷冷,正值夏日晌午,三个伙计一人肩上搭一条汗巾,围坐在一起,一边擦汗一边聊闲天,一个女掌柜在柜台一边算账,一边满含笑意的望着他们,不时插句嘴。
见鹂九鸢三人进来,立马热情起身待客,两个跑到后厨,一个忙去上茶,掌柜走过来,“客官点哪壶茶?”
鹂九鸢受不了茶的味儿:“不用茶,白水就行,另外上几个小菜就行了。”
掌柜招呼伙计,完事后想回柜台,却被鹂九鸢叫住:“诶掌柜的,向您打听个人。”
掌柜爽快道:“姑娘尽管问,整个仙乐镇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鹂九鸢压低了些声音:“墨湘,您认识吗?”
掌柜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震,眨巴眨巴眼睛愣了几秒,“景乡书苑门口闹得动静那么大,茶楼里天天说,您还不知道吗?”
鹂九鸢:“这事儿我自然知道,都说打听消息不能走官道,况且稍微大点的地方都被那些人占完了,没有一张嘴是可信的,还是这种小茶馆的消息更有趣些。”白开水端上桌,鹂九鸢边倒水边说,“我们三人初来乍到就遇此事,对这位墨湘十分感兴趣,想了解了解她的过往。”鹂九鸢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所以还请掌柜坦诚相待啊。”
掌柜听完犹豫片刻,最后决定道:“没想到如今这世道,还能碰见姑娘这样的人,天可怜见!好!我今天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姑娘不要告诉其他人就好。”
墨湘出身书香世家,祖上三代都是状元郎,祖父曾在朝廷从二品,可后来得罪了皇上,被贬为平民,还断了墨家三代的科举之路。墨家来到仙乐镇办起了私塾,另外为了多挣些银两,把平常写的手稿卖给了当时名名无籍的景乡书苑,没想到竟然大卖,硬是将苟延残喘的景乡书苑救活了。墨家一时声名鹊起,其名响彻仙乐镇。
墨湘是独女,从小知书达礼,八岁就会作诗,是仙乐镇有名的才女,豆蔻之年就能写出让人拍手称赞的故事。
可就在墨湘的及笄之年,这样皆大欢喜的生活突然被打断。墨湘不知怎的得罪了一个大商贾,姓钱,钱商贾与当地府衙私交甚笃,看墨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就在府衙面前将墨湘给告了,说她话本里有什么反朝廷的东西,于是府衙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墨湘的书给禁了,还把墨家开的私塾给封了。
墨家家道中落,父亲急火攻心,病死了,母亲也相继离世。
墨湘一时不知何去何从,无家可归,在仙乐镇里卖起花来,却又被那钱商贾盯上,百般刁难,于是墨湘再次失业。
掌柜坐在鹂九鸢旁边,心不在焉地说:“后来她失踪了一阵子,谁都不知道她到那去了,半个月前流出来一本没署名的书,有人怀疑是墨湘写的,我看着也像,再后来就出现了茶楼里那个虎头蛇尾的故事,肯定是钱商贾的手笔,他这一边说是禁书,一边还在茶楼大肆宣扬,这不自相矛盾吗?
“还有景乡书苑的那群人也是他买来的。我说就奇了怪了,当时墨家如日中天的时候那些人跑在最前面支持买书,现在又来说这些难听的话,这些人没有良心吗?”
鹂九鸢听完默了片刻,笑了笑:“看来掌柜真的很了解她。”
掌柜的一挥手,眼神暗淡着飘向远方,怀念似的,“害,墨湘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放在一年前,大街上随便拉一位姑娘都读过她的书,都是无不称赞的。”
只可惜小人只认名利,好人不得清白。
鹂九鸢:“那您知不知道墨湘有什么要好的人吗?”
掌柜叹着气:“有是有,但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谁还和她好啊,她就是瘟神!谁和她好府衙是要抓人的!也不知道府衙是吃了那钱家多少米,墨湘是倒了几辈子血霉!”顿了一会儿,掌柜忽然道:“诶,若说要好的,那景乡书苑算不算呐?前段时间是真的无影无踪,不过现在看,她是在景乡书苑没错了……真没想到,景乡书苑竟然会这么义气,出这种事还有胆量收留她,竟然还敢出书?”
鹂九鸢轻轻吐了口气,神色暗淡了些许,又有客人光顾,掌柜忙着应酬去了。
鹂九鸢将杯中剩下的白水尽饮,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夜无星突然开口:“不是人。”
鹂九鸢看过去:“什么?”
夜无星抬眼:“抓人的不是人,最近总感觉仙乐镇有一些非人的东西,夜间最甚。”
告别了小茶馆,路上鹂九鸢说:“那我们就蹲它。”
鹂九鸢夜晚视力很好,三人就蹲在景乡书苑正门口旁的灌木丛后面,老九在一旁百无聊赖,夜无星在鹂九鸢左边慢悠悠地擦剑。三人一蹲就蹲到后半夜,老九逐渐没了耐心,哼唧道:“都这个点儿了应该不会有了吧。”然后往后一躺,“要么就是咱们蹲错地方了。”
鹂九鸢:“那咱还能去哪儿?整个仙乐镇这么大,况且那人明显是向着墨湘的,咱除了一个景乡书苑哪都不知道,这儿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顿了顿,又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想嫁祸于她,让她彻底沦为众矢之的。但麻烦的是如果那人是想帮墨湘又跟墨湘无甚瓜葛,那想找到那人就相当于大海捞针了,在这蹲一夜也是徒劳……”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忽然从门前经过,速度之快晃一眼就不见了踪影,若是无心之人还以为是看花了眼。鹂九鸢见那白影一下来了精神,夜无星眼疾手快立马冲上去,鹂九鸢跟在后面,老九慢慢悠悠地追在最后。
那白影一阵风似的,夜无星到底肉体凡胎,追得好不辛苦,他一边要以极限的速度追,一边眼睛又要死死盯着那道白影,稍一不注意就可能跟丢。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夜无星停在了一家门口,门微微敞开着,里面传来切切私语声。
夜无星凑到门旁,往里看到两个站着的人,一位白衣,道士模样,一位黑红,抱着手臂。两人周身泛着点点白光,人影时隐时现,低语声也忽近忽远。
白衣道:“真的还要抓吗?不太好吧。”
另一人直言道:“你就说是你扛还是我绑。”
白衣叹了口气:“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夜风呼呼吹过门扉,里面的人随意往后看了一眼,就那一眼,与夜无星对上了。
夜无星一恍惚,风吹的门扉吱呀一响,他再往里看,就没再看到那两人的踪迹了;再一恍惚,门不知被谁关上,而他站在门口,这里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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