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络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一点点起坐身,轻轻拍了拍初见的肩膀。
“我没事,真的,我只是苦肉计而已,我这么大人了,怎么会真的就饿死自己,不要哭了好不好?”凌络一边慌张一边劝着初见,声音却微弱的快要淹没在初见的哭声里。
初见抽抽搭搭的看着费力坐起的凌络,赶紧给他的身后垫了一个垫子。
凌络靠在垫子上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虚弱到坐不起来了,看着眼前哭泣的小女孩,凌络有些恍惚。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初见,视线模糊不清起来。
“哥哥,晚上早点回来好不好?”
“哥哥,周末陪我去骑自行车好不好?”
“哥哥,你又说话不算数,你怎么总是那么忙。”
“哥哥,你太瘦了,你要好好吃饭呢!”
妹妹的声音和样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凌络眼角的一滴泪滑落。凌儿,哥哥想你了。
凌络无声无息的流着泪。
初见拿出自己的手绢,犹豫了一下,将手帕放在凌络的手中。默默地看着凌络,不说话不打扰。
凌络感受到手心里的柔软,摊开手掌是一个素白的棉质手帕。想起还在身边的初见,深吸一口气。
“初见,回去吧,我没事了,只想自己待一会,听话好不好?”凌络的声音越发轻了。
虽然很委婉,但敏感的初见知道这是凌络的拒绝。初见的手有些抖,心似乎也在颤抖,被拒绝让她慌张起来。
她应该离开,劝慰是她不擅长的,她自己都是需要被劝慰的人,又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别人呢?
然而凌络身上那种熟悉的绝望让初见隐隐的害怕,那种绝望会吞噬一个人求生的意志,让人沉沦。那时她虽然只有五岁,可还是很想离开这个可怕的世界,是父母锲而不舍的陪伴,将她从悬崖的边缘拉回。
凌络发现了初见的紧张和不适,心里更加难过,可还是咬紧牙关,不去安慰!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为什么还要拉着一个无辜的女孩。她离开了,过自己的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初见看到桌上的保温饭盒,打开试了试温度,粥还是温的。
“喝点粥好不好?”初见举起一汤匙的粥,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
凌络没有等到椅子的挪动声和离开的脚步声,反而听到初见小心翼翼的问话。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瑟瑟的女孩,眼中微光点点,修长白皙的手指举着汤匙,就放在他的嘴边。
“我……”初见的坚持让凌络无措。
“吃点……好不好?”初见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凌络再不忍去伤害她,只无声的张开了嘴。
安森带着简明昊走进来时,凌络已经吃了小半盒的粥,病房里安静地只有凌络吞咽的声音。
“安森,他很久没吃了,是不是应该少吃点?”初见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再喂凌络了。
安森呆呆的看着更加呆愣的凌络,再次喜极而泣,只木木的点头。
“嗯,好,少吃点好……”安森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生怕惊动了吃饭的凌络。
“嗯。”初见放下汤匙,收好保温饭盒。
“初见,很晚了,我在门外等你,再说几句就回家吧,明天再过来,免得叔叔阿姨担心。”简明昊看到凌络的情形,也选择不去打扰他,只叮嘱了初见一句,就走出病房。
凌络听到简明昊的声音回过神,肚子里有了食物,好像人也精神了一些。
“谢谢,我没事了,快回家吧。”凌络没有抬头,心绪烦乱。
“好,我明早就来,我来陪着你一起吃饭。”初见也怕父母担心,站起身,然而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身认真的看着不抬头的凌络。
“凌络哥哥,如果我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一定会很欢喜很欢喜,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离开了,我会希望我爱的人好好地生活下去,你,能明白吗?”初见的声音变得坚定流畅,那是一种笃定,有让人深信不疑的力量。
凌络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再次止不住的滑落在脸颊,一滴又一滴。
安森安静地站在一边抹眼泪,一下又一下,好像总也抹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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