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为何要拿贫道的钱袋子?”
“你是不是傻,没有钱怎么买香香的肉包子。”
“哈哈哈……丫头啊,贫道观你我有缘,不如你便拜我为师吧。”
“有香香的肉包吗?”
“有!”
“管够吗?”
“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那,行。不,不行!”
“为何又不行了?”
“不要当尼姑,将来本姑娘还要嫁一个英俊潇洒的帅哥呢。”
“也罢,姑且认你做一个干女儿,将来为你寻一个好人家,风光大嫁。”
“这还差不多。可说好了啊,肉包管够!”
“好好好!肉包管够!你啊……”
外出云游的听尘老道身着一身墨绿色道袍,斑白的头发随意的挽了个发髻,左手持一只雪白的拂尘,右手牵着一个五六岁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女娃娃,那女娃娃手中捧着一个白净的肉包卖力的啃着。一老一少就这般缓缓的行走在街道上,夕阳下将他二人的影子拉长了许多。
“乖女儿,你叫什么啊?”
“他们都叫我小乞丐。”
“女孩子怎么能叫小乞丐呢?那就叫你苏茹吧。”
“嗯,只要有肉包吃,叫啥都无所谓。”
“哈哈哈……苏茹乖女儿,叫一声爹爹听听。”
“臭老头,想什么呢!咱可是冲着你说的肉包管够才去的!”
“唉!这下可是亏大喽……”
青云道观,听尘老道带着刚认的女儿推开山门,迈步走了进去。
“师父,您回来了。”一个约十二三手持长枪的男孩对着听尘弯腰施了一礼说到。
“承远啊,为师不在的这些时日里,你和道玄,剑一他们怎么样啊?”听尘问到。
张承远恭敬的回道:“回师父,二师弟,三师弟他们都还好。”
听尘点点头,说:“去把他们叫出来,见见你们的小师妹。”
“喂!臭老头,咱可是说好了不当尼姑的!”苏茹拽了拽听尘的拂尘,嘟着嘴说到。
听尘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
“这还差不多。”
不一会儿,张承远带着两个年龄稍小一点的孩子走了过来。
苏茹看着新走回来的两个孩子,对其中一个身着道袍的小孩儿笑眯眯的说道:“这么小就出家当了道士?”
道玄回道:“师妹所言差矣。我本是道,道即是我。何来道士可言?”
苏茹皱了皱,说道:“我看你就是小小年纪脑子就被驴踢了!不可救药!”
听尘听着两个孩子的谈话不禁笑了,随即他说道:“好了,我的小祖宗,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留恋凡尘的。”
苏茹哼了一声,对着道玄吐了吐舌头,走到另一个孩子面前,说道:“哇!这小哥哥长得好生俊俏!”
那孩子低眉看了一眼苏茹,语气平淡的回道:“在下万剑一,叫哥哥。”
苏茹笑了,弯弯的眉眼很是好看。她看着万剑一,说道:“哼哼!等我长大了,就找一个像你一样好看的人才嫁。臭老头记住了吗?”
“小祖宗说的话,我哪敢不听。”
苏茹到青云道观后每日里除了从听尘手中夺过那支雪白的拂尘扯着上面柔软的毛玩外,再就是看着张承远他们舞刀弄枪。每日里倒也过得悠闲。
十岁那年,听尘又带回来了一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看着他惶恐的小眼神,苏茹笑了,本就好看的眉眼更加的漂亮了。
“喂!小胖子,你叫什么啊?”苏茹跑到那矮胖的男孩面前,凑到他面前,笑着问他。
那小男孩扯了扯衣角,回道:“我叫田不易。”
“田,不,易?”苏茹点了点头,随即她对他说道:“即是不易,可不要说话不算数啊!”
“嗯!”田不易坚定的点点头。
“我呢,叫苏茹。我跟你说啊,你可别着了那个臭老头的道,可别被他忽悠去当了道士,要不然你就跟那边那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呆子一样了。”苏茹煞有其事的说着,还指了指一旁打坐静思的道玄。
“我记下了。”田不易竟是十分认真的回道。
苏茹看着田不易认真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眯着眼笑着。她身旁,田不易竟是微微红了脸。
晚上吃饭时,苏茹叫田不易吃的不多,便问道:“小胖子,你是不是害怕吃的多,臭老头会把你赶走?”
田不易摇摇头,随即又默默点了下头,随后便低下了头。
看着田不易憨厚的模样,苏茹竟是笑出了眼泪。她抱着一个盛满米饭的碗递到田不易面前,说道:“快吃吧。你这个胖蛮可爱的,可别饿瘦了。”
田不易看向苏茹,从她手中接过盛满米饭的碗,又偷偷瞥了一眼听尘老道,只见听尘微笑着轻轻点了下头,田不易才放心放开胃口吃了起来。
“哈哈……我说你可别放不开啊。”苏茹双手挫着脸,看着田不易说:“你就放心大胆的吃,臭老头不会嫌弃你吃的多的。”
田不易点点头,不一会便把那一碗米饭吃完,只听他高声喊道:“再来一碗!”
苏茹笑了。屋子内其他人也笑了。田不易也跟着笑了。
再过了十年,听尘又前前后后带回来了七人,整个青云道观也算是热闹了起来。
如果没有那个人,或许青云道观的这十二个小家伙能够快快乐乐的生活。但,命中自有定数。
前朝战乱,国不能为国。而青云道观中唯一一个不是孤儿的人却是战乱发起者的儿子。
当年他巧舌如簧,说什么江山社稷,谈什么国泰民安,于是几兄弟便随了他一同前往。除了早就看破尘世不愿前往的道玄和每日里只是捣鼓药理的天云。当然三个女孩子自然也不会一同前往的。
于是那年,七人出山门。临行前,一向看淡凡尘的听尘老道叹了一声:“该来的终究要来……”便没再阻拦。
于是那年七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一手建立起了当今这个大云皆死战的王朝。
他们兄弟七人征战期间,也会抽空返回青云,为道观里的人带来些新鲜事物。
其中,田不易更是对苏茹关爱有加。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啊,有什么离奇的事情了总是在他回到青云后第一时间跑去拿给或是说给苏茹。苏茹也总是安静的听着,时不时为田不易添些新茶。而田不易走后,苏茹也是会无聊时把玩着田不易带来的事物,有时还会莫名的突然就笑了。这让跟她关系最好的水月一直在取笑她,说什么“既然放不下他,干脆就嫁给他好了”的这种话。而一旁的小师妹李凝香也会很合时宜的说道:“我这就着手准备嫁衣,再让师父寻一个好日子,你就嫁给四师兄吧。”每每如此总是让苏茹羞红了脸。
终于,在平定了战乱后,大云建立后,田不易向苏茹请亲。苏茹只唤他作“呆子。”便转身躲进了房中。一向憨厚的田不易这一次确实不老实推开了苏茹的房门,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而苏茹也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那一年,那个从小就吵着嫁一个潇洒帅哥的人儿,欢欢喜喜的嫁给了一个矮胖子。连带着大师兄也向小师妹求亲成功。于是那一年,三喜临门,但听尘却是在暗地里叹了口气。
可是啊,一将功成万骨枯。哪个皇帝能容忍功高盖主的人?
于是当年,那件事突发,小师妹深夜怀抱一个刚出生的男婴来到他们家中,哭着求他们照顾那个男婴,为张家留个血脉。田不易决然应允。那一夜,她看着小师妹怀揣一个枕头葬身火海。那一年,兄弟决裂。那一年,兄弟天人两隔。
一如二十七年后的今日,天水关,田不易满身血污的端坐于亭台之上,看着破城而来的鬼王。
兄弟相残,但田不易又岂能真的下的死手,于是,他稳稳的收住了戟,他的身子被鬼王的枪穿透。这一生,田不易没有愧对过任何人。但临了终究还是愧对了那个最关心的人,所以他即便是死,即便化作亡魂也要再见那人一面。
那一夜,他见她守在自己的棺前,伏在棺上皱着眉睡着。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他化作一阵夜风为她盖上一旁的衣氅,转身走至门前,终究还是要再看一眼的,于是他回眸,对上了她看向他的目光。他笑了,劝她不要做傻事。随后他走了……
但从小便在一起两个人啊,又怎么看你一人孤单!
于是啊,她毫无征兆的倒下了。
黄泉路上,田不易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小胖子!”
他回头,看到了她。
他笑了,她也笑了。
所以田不易和苏茹夫妇二人入葬时,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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