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木制的黄色大三角板重重地落在陈麒的课桌上,惊得陈俊瞬间睡意全无。
唐秋英手拿大三角板,冷笑几声,眼睛紧紧地盯着陈麒:“陈麒同学,刚刚我说的话,是不是特别好笑?”
陈麒正襟危坐,沉默以对。坐在前面的副班长沈盼盼暗暗替老同学陈麒捏了把汗。这个善解人意的女生,每次见到陈麒被老师责骂,她心里都会很难受。
虽然陈麒没说什么,唐秋英却不打算放过他,依旧盯着他问:“陈麒同学,我刚刚说的话,你是不是觉得非常好笑啊?”
陈麒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心里很清楚有些同学在幸灾乐祸。其中王天选笑得最厉害,嘴都没合拢过。
“你哑巴了?”唐秋英用大三角板敲了敲课桌,提高声音,斥责陈麒:“笑啊,继续笑啊,你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嘛,现在怎么不笑了?陈麒,我告诉你,你比陈俊好不到哪去,你们都一个样——学习不用功,吃饭打前锋!”
“十七、八岁的人了,一天到晚不用功学习,就只知道胡闹!”唐秋英狠狠地瞪了陈麒一眼,转头数落陈俊:“半夜跑去大棒村偷鸡摸狗了?敢在我数学课堂上的打瞌睡,你陈俊胆子不小嘛!”
直到唐秋英重新回讲台上,陈麒和陈俊才敢大声喘了口气。
试卷发下来,陈麒41分,陈俊37分。说起来,挺有趣的,测验时候陈麒抄了陈俊的大部分答案。高出来的4分,是因为有一道选择题的正确答案让陈麒自己瞎选对了。
“好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认真听我讲解试卷中的题目,用心总结自己这次测验不足之处,努力在下一次测验中取得个好成绩!”唐秋英使劲拍了几下手掌,转过身,把一道难题的解题方法写在黑板上。
“我丢!”陈俊将自己的试卷搓成一团,扔进课桌里后,在草稿本上写了一行文字:“老子,今天又中奖了!”然后,悄悄地把草稿本挪到陈麒的眼皮底下。
陈麒笑了笑,拿起钢笔在草稿本上“刷刷”地划了几下,将草稿本推回陈俊的课桌上。陈俊拿起草稿本一看,上面写:“兄弟不也陪着你中奖了吗?你郁闷啥!”
“呵呵!”陈俊也轻轻地笑了笑。“这老唐个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不会是她大姨妈今天来吧?”陈俊快速在草稿本上写完这段文字,一边捂着嘴笑,一边把草稿本递给陈麒。
陈麒拿起草稿本看了看,在上面写了“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这么一行小字,就将草稿本还给陈俊,然后拿出一本武侠小说《黑鹰传奇》放在试卷下看。
陈俊却是从课桌里掏出被搓成了一团的试卷,放课桌上慢慢摊平,一手拿笔,一手托着下巴,不时抬头望望黑板,装作很认真听课的样子。
由于好多人的数学基础很差,无论唐秋英如何用心讲解习题,课堂上仍是一片沉闷的气氛。
“集中注意力,认真听我讲解习题,谁再东张西望,开小差,就给我滚出教室去!”唐秋英发了几次火,没任何作用。
两节数学课,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简直是到地狱里走了一趟。
下课铃声一响,很多人紧绷的脸都舒开了。唐秋英无奈地摇着头,走出教室。
课间休息十分钟,陈麒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正看小说入迷,眼前突然一黑,竟是潘多贵笑嘻嘻地站在课桌前。
“你小子找我有事?”陈麒眯着眼问潘多贵。
潘多贵从裤兜里摸出饭卡放到陈麒的课桌上,对陈麒说:“老大,放早学后我直接回宿舍洗衣服,你去食堂吃完午饭就用你的饭盒帮我打一份饭,三块钱的,带回宿舍给我,谢谢啊!”
“知道了!”陈麒稍稍点头,继续看小说。来教室前,他和陈俊都带了饭盒。
“老大,你记得帮我多洒些辣椒粉放菜上面!”潘多贵扭头补了句话,就回自己座位。
第五节是政治课。政治老师由班主任李憎担任,他的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讲课水平更是一般般,几乎照着课本一字不漏地念,没任何特色,倒也没有什么人敢在他课堂上打瞌睡,看课外书,或交头接耳。
放了早学,陈俊和陈麒提着饭盒去食堂吃午饭。然而,打完了饭,二人都难以下咽,于是跑到校门边第二家商店买了一瓶漓泉啤酒,分着喝了,才勉强把饭盒中三分之二的饭菜吞进肚里。
将饭盒洗好,陈麒对陈俊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食堂再打一份饭,拿回宿舍给老潘那老小子吃!”
“知道了,你动作快点,我就在商店这里等你!”陈俊点了点头,在商店外等着,与其他班同学吹吹牛,尽聊一些儿童不宜听闻的话题。
二人回到宿舍时,除了钱永进和王天选,其他人都在。潘多贵穿着一条内裤在过道上走来走去,从陈麒手中接过饭盒,二话不说,立刻蹲在宿舍门边狼吞虎咽,似乎是饿坏了。
陈俊放了饭盒,打开密码箱拿出烟来,先是将一支叼在嘴里,接着,递一支给陈麒。黄日达见状,眼巴巴地望着陈俊:“哪位老大,行行好,赏我一根烟啊!”陈俊毫不理会,他是发自内心地反感黄日达那种老喜欢占人便宜的行为。
把剩下的半包烟放进密码箱锁好,陈俊拉着陈麒到洗漱间的窗边吞云吐雾。
潘多贵站起来,往楼下望了望,转过身,口齿不清地跟陈麒说:“老大,你们放心抽,我帮你们把风!”
陈麒抬起头,随口对黄日达说:“我枕头下有一根阿诗玛!”
话音刚落,“砰!”黄日达和彭富同时跳到陈麒的床上。最终黄日达动作较快,抢到了烟。
彭富悻悻地爬回自己床上,笑骂黄日达老是喜欢贪小便宜。
“老子又没拿你的烟,你小子唧唧歪歪半天,不觉得自己蛋疼啊?”黄日达反唇相讥,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神情。
“鲁迅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很有道理啊!”陈俊大声地说着,根本不怕被黄日达听见。陈麒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黄日达心里也清楚陈俊是针对他说的,只是碍于陈俊没有点名道姓,他不好跟陈俊争吵不休。
“老大!”赵耀祖走进洗漱间,掏出十块钱递给陈麒:“还你那本小说的钱,咱俩就两清了啊!”
陈麒接过钱,抬脚踢赵耀祖:“你小子以后给我老实点!”
赵耀祖侧身避开,嘿嘿嘿地笑着。
明媚的秋阳,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洗漱间,落在橙黄色的地板砖上,光影里隐隐有尘埃飘浮。窗外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湛蓝,云絮如棉,似雪一样白。
郭荣栓翻了个身,屁股对着过道,一连放了几个屁,不臭,但是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其他人倒没多大反应,站在宿舍门边吃饭的潘多贵被呛得把一口饭菜喷到走廊上,饭盒里剩余的饭菜再也吃不下了。
“扑街仔!”潘多贵颇为恼怒地进入宿舍,将饭盒搁在没人睡的一张空床上,吩咐朱小意和赵耀祖:“你俩把郭二愣子按住,老子今天好好地收拾他一顿,让他以后懂得夹起尾巴做人!”
“好咧!”朱小意和赵耀祖分别抓住郭荣栓的一只手,嬉皮笑脸地把郭荣栓按在床上,无论郭荣栓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只见潘多贵大步走到郭荣栓床边,屁股一扭,对准郭荣栓的脸,“噗”地放了个屁。
朱小意和赵耀祖以最快的速度放开郭荣栓,捂着嘴巴往洗漱间里跑。
潘多贵的屁真的“威力”太大了,弄得整个宿舍臭气熏天。
赵耀祖站在洗漱间水槽边,连续吐了好几口痰,含糊不清地嚷:“老潘你这个屁臭死人了,放在抗日战争年代,威力绝对比得上小日本的毒气弹!”
“就是,真他妈的臭死人了!”朱小意边说边爬到他的床上。
始作俑者潘多贵弯着腰,笑得前俯后仰。头号“受害者”郭荣栓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像是一个非常可怜的人。
“又一次扭屁股对准我的脸放屁,我捶死你!”郭荣栓握紧拳头朝潘多贵冲过去。
也许是心里有所愧疚,潘多贵任凭郭荣栓捶他前胸后背“嘭嘭嘭”响。
陆尚文走进宿舍的时候,尽管没有看到朱小意四人玩闹的画面,然而那种类似硫化氢的气味他还是闻到了,用手捂住鼻子问:“宿舍这么臭,是不是谁在上厕所不冲水啊?”
没一个人应答,集体默然不语。
陆尚文转身指着走廊上的饭菜,问赵耀祖:“赵耀祖,今天哪个值日?走廊上的饭菜是谁吐的?你们怎么不打扫一下?想让值周老师扣分啊!”
“不是我吐的,今天是……是16半那个……那个王天选值日……”赵耀祖摇着头说。大概是前天晚上熄灯后讲话导致班级被扣了两分,赵耀祖始终不敢抬头看陆尚文。
潘多贵默默地拿了扫把和撮箕,去扫他先前吐在走廊上的饭菜。
“早点午睡,下午上课不要迟到!”陆尚文叮嘱了一句,走出宿舍,回他住处休息。
午休铃声响了一遍,王天选和钱永进匆匆回到宿舍。两个人急急忙忙刷牙,洗脸,洗脚,上床午睡。
铃声响起第二遍,李憎来到宿舍外面。陈麒已经脱了上衣,躺在床上,李憎依旧在门外喊:“陈麒,你出来一下!”语气甚是严厉,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陈麒无可奈何,只能重新穿好衣服,爬下床,朝宿舍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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