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闹够了没有!”陈麒暴喝了一声,坐起来,很是恼火地说:“你们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昨晚宿舍刚被扣了两分,今晚还想被扣分?如果想,你们就继续闹吧!我不管你们……”
大概是陈麒的话起了巨大作用,自他不吭声后,其他人都紧闭着嘴,不说什么话了,整个宿舍一片寂静。
可惜迟了。早在潘多贵放第二个屁时,另一位值周老师已经盯上208宿舍了。这位值周老师距离208宿舍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睡在门边上铺的魏文睿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以致慌慌忙忙地说:“糟了,有个值周老师朝我们宿舍这边来了!”
由于心里紧张,魏文睿竟忘了把他之前打开的半边门关上。
“都别慌!”陈麒一边安抚众人,一边想办法应付值周老师。“总会有办法的,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陈麒脑子快速地运转,反复安慰自己不能着急。
电光石火间,还真让陈麒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拧开床头的一瓶饮用水,把半瓶水倒在头上,轻轻地对众人说:“一会值周老师问话,你们就说我肚子疼得十分厉害!”
说完了话,陈麒就捂着肚子,整个人缩成一团,装作非常痛苦的样子。
值周老师快步来到208宿舍外面,伸手推开另外的半边门,走入宿舍,打开手电筒在这个脸上照一下,又在那个脸上照一下,随后绷着脸呵斥众人:“都快十二点钟了,你们还不睡!吵什么?在吵什么?你们还想不想睡觉?”
朱小意、陈俊、黄日达、彭富四个人抢着说:“老师,我们舍长肚子疼得很厉害,刚才我们起床打开各自的箱子,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止痛药……”
“你们舍长人呢?”值周老师皱着眉头问,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陈俊举起右手,大声说:“老师,舍长在这里!”
“我看看!”值周老师先是用手电筒照了照陈俊的脸,然后将手电筒的光芒移到陈麒身上。陈麒装得太像了,半躺在床上,双手抱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冒出来,整张脸“汗渍”斑斑,极为吓人。
“不是女生啊,女生每个月有几天不舒服,是挺正常的事。这大半夜的,怎么一个大男生也会肚子疼?”值周老师摸了摸后脑勺,沉声问陈麒:“你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
陈麒抬起头“艰难”地说:“也没吃什么东西,就是下午上体育课时吃了两根小布丁。”为了装得更像一些,陈麒不时用手擦拭脸上的“汗水”。这时,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拼命地捂住嘴巴,生怕忍不住会笑出声来,露了馅。
“不应该啊!”值周老师摇摇头,继续问陈麒:“刚才你吃了什么药?没吃错吧?这会儿好点了吗?”
“吃了两颗黄连素,好像起点作用了,肚子没之前那么疼了……”陈麒硬着头皮把谎撒到底。
“那就好!”值周老师点点头,说出了让陈麒等人最想听的话:“这次情况特殊,我就不扣你们宿舍的分了,你们早点睡吧!”
“对了!”值周老师走到宿舍门口陡然停住,回头叮嘱陈麒:“明天肚子要是还疼得厉害,你就叫个同学陪你到石别街上的药店买些别的药吃,千万不要粗心大意啊!”
“好的,谢谢老师!”陈麒怀着些许愧疚目送值周老师出门。
尽管只是虚惊了一场,不过,众人也都老实了,默默地躺在床上,不敢再说半句废话。陈麒使劲喘了口气,爬下床,进洗漱间,用毛巾把头发擦干,这一切都被睡在魏文睿下铺的王天选看在眼里。这王天选是个转学生,成绩颇为优异,人也长得比较英俊,因此他不大瞧得起陈麒等人,常常觉得陈麒不配当舍长,只有他才有资格当舍长。无奈其他人都不服他,其中是有很多原因的,可他全都把“账”算到陈麒身上——每次陈麒在宿舍里分配卫生任务,他总要冷言冷语嘲讽几句,表现自己更有能力。
“只知耍点小聪明,是没用的!”王天选撇撇嘴,扯过毯子盖住自己的脸。
陈麒重新爬回床上,其他人都睡着了,黄日达发出的鼾声如雷贯耳,一阵长,一阵短,颇有几分节奏感。
赵耀祖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直流口水,呀呀呓语:“好吃,真好吃,再给我来一点……”
学生公寓楼后面,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田野。田野和学生公寓楼中间有一堵高达两米六的围墙。围墙下,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这都是一些懒学生的“杰作”。他们不愿把垃圾提到固定的垃圾池扔,经常从楼上将垃圾扔到围墙下。夜里围墙下响起“嘭——嘭——嘭——”的声音,不用多说,这一定又是某些懒学生往楼下扔垃圾。
凌晨两点多钟,起风了!
浓郁的木叶清香味和垃圾堆里发出的恶臭味,一起往宿舍里钻,说不清楚是香的,还是臭的。
陈麒将双手垫在后脑勺下,过了很久,仍没一点睡意,反而有点失眠的迹象。想起晚自习前给柳丽芳写的那封情书,也许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陈麒心里有些懊悔起来。
女生107宿舍,收到情书的柳丽芳也隐隐失眠了,陈麒写给她的情书正被她压在枕头下,她稍微侧脸,就能看见情书的部分内容。她并不是第一次收到男生的情书,从初中到高三她收到的情书数不胜数。只有陈麒写的情书,让她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以前收到的那些情书,内容比陈麒写的更火辣,色彩明艳的信笺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显得唯美而浪漫。陈麒是直接用一张作文本的纸来写,字里行间蕴含的浓浓情意,使柳丽芳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她多年来仿佛一直在等这样的一封情书。
“他不记得了!”柳丽芳喃喃自语,心头涌起几分失落感。从情书的内容里可以看得出来,陈麒显然不记得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了,不像她从未忘记过。在她沉甸甸的记忆里,他们初次见到对方根本不是什么春日的午后,那是高一军训的一个下午。她去商店买矿泉水的路上,不小心把两百块钱弄丢了。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弄丢了,她原路返回找了半天,始终找不到自己弄丢的那两百块钱,心急如焚时,陈麒迎面走过来,对她微微一笑:“同学,你是在找钱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陈麒就把两百块钱递到她面前,语气温和地跟她说:“一共是两百块钱,你数数看!”
她接过钱,发呆了片刻,才想起需要道谢,于是对陈麒说:“同学,谢谢你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呀?你们班主任是谁?”
陈麒憨厚地笑了笑,没有说出他的名字。她真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慌乱地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陈麒:“同学,你喝水!”
“谢谢,我不渴,你留着喝吧!”陈麒笑着摆摆手,腼腆的笑容让她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刹那间,她竟不知说什么话好,“你……我……谢谢……”她像口吃了似的,远处一个男生挥手喊陈麒:“陈麒,教官吹集合哨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陈麒简单回了一句,大步朝着他们班的训练场地跑过去。“原来他叫陈麒!”她终于懂得陈麒的名字了。
想来,这也是人生的一种无奈吧?你牢牢记住的,别人未必会有印象!
对于陈麒已不记得高一那个美好的下午,柳丽芳深感遗憾。
月悬中天,霜落银河。深蓝色的天幕上,有几朵浮云悠悠飘着,跟月亮捉迷藏。
皎洁的月光里荡着几许苍凉,虽有秋虫在鸣唱,柳丽芳依然感到这个秋夜是清冷的。也许是她心里本就有点清冷吧!
陈盈从睡梦中幽幽醒来,习惯性地从床角里抓起闹钟,按住闹钟顶端豆大的一个按钮,看见时针在“3”的位置,不由得嚷:“我的妈啊,才三点多钟,还要好几个小时天才能亮!”
柳丽芳“扑哧”一笑,陈盈这才发现柳丽芳半躺床上,显然没有睡过。
“芳!”陈盈抱住柳丽芳的腰,打着哈欠问:“你还怎么不睡呀?”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老是睡不着!”柳丽紧紧地捏着衣角,眼中蒙着一层水雾。
“哈欠……哈欠……哈欠……”陈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贴着柳丽芳的耳朵问:“是因为我哥的那封情书吗?”
柳丽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伸出纤细的食指戳了戳陈盈光滑的额头。
陈盈放开柳丽芳,翻身,仰躺床上,看着天花板,一本正经地胡扯:“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见柳大美眉夜不能寐,满脸发苦!”
“我让你说,让你胡说……”柳丽芳一把捂住陈盈的嘴,挠她痒痒。二人很快就扭成了一团。
“不敢了……不胡说了……姑奶奶,皇后娘娘,您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胡说了……真的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啊……啊……”陈盈不停地翻滚着娇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嬉闹中,陈盈转头望向洗漱间,不禁骇然一惊,指着高达两米六的围墙,结结巴巴地对柳丽芳说:“芳……芳……芳……你快看围墙上啊,那是什么?”
柳丽芳顺着陈盈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脸色顿时发白起来——高达两米六的围墙上,凭空出现了三条黑乎乎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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