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借势反击

钱主任和小张调研回来后，研究室一直在等这次他们又能出一篇精彩的文章，也能给研究室带来更多的荣誉，可等了两天并没有见他们俩在写什么，反正是钱主任安排各个人员忙着找全市国有企业的生产数据，这让科室里的人很是不解。不过他们也没敢多问，只能按钱主任的要求收集这些企业的相关信息。只有小张好像在找陈先国的资料，这也让科室里的人很是不解。

钱主任现在也天天回家，很是平静，仿佛忘记了林瑞宣和吴局长的事。林瑞宣也好像没事人一样。要说钱主任心里没想法，那根本不可能，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老婆把别的男人带到自己家里的？听过茅道长的话，他现在想通了。既然老婆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那只能处理好女儿的事了。他现在烦的是，一旦自己提出离婚，会对自己的仕途产生很大的影响。明年的换届，自己能不能上一个台阶，与这段不堪的婚姻还有很大的联系，要是处理不好，不要说是晋升，能不能保住现在这个主任的位置都很难说。

党的干部家庭发生变化，都要向组织上汇报的。他很想和组织上谈谈想法，却不知道如何说。难道现在找组织上说，我老婆出轨了，我想离婚，但不能影响我的升迁吗？对于这点，钱主任很是苦恼。

正当钱主任有苦无处说的时候，接到了日报社李主编的电话。李主编可以说是钱主任几个不从的好朋友，上次关于黄长乡的那篇报道，李主编还给他出了不少主意，就是最后的成稿，也是自己这个老同学帮忙润色的。两人约了周末下午一起到市区的清源水库去钓鱼，晚上就在水库那里喝个小酒。

钱主任送完孩子赶到水库的时候，李主编已经钓了几条青鱼，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朴实衣服的中年妇女和看水库的刘大爷，两个好像在聊着什么。钱主任赶紧上前招呼了一声老同学，转头准备让刘大爷帮自己拿副鱼杆过来。等看清这位妇女的面容时，不由怔了一下，这不是黄乡长的老婆于翠屏吗，她怎么会到市区这里的水库来了？

于翠屏是见过钱主任的，钱主任在村里调研的时候，她还和钱主任说过话。看到钱主任，于翠屏也赶紧打了招呼。

“老刘，赶紧帮钱主任拿付好杆来！钱大主任，您是难得有空来钓鱼呀，今天晚上我让厨房给你们二位做个全鱼宴，你们二位好好喝两杯。”

“这里也是你们黄全村承包的？”钱主任很是疑惑。

“是呀，是呀，村里的鱼塘太小了，这不今年刚和市水利部门谈好了，现在清源水库我们村里一起承包了，钱大主任以后有空，就多来这里玩，我和老刘去给您二位准备晚上的饭菜，就不打扰您二位钓鱼了。”说完于于翠屏和主编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

“老三（李主编上学时和老钱一个宿舍，排行老四，钱主任排行老三），钓鱼！我这个窝子上鱼上得快，你来，我抽根烟！”

“对了，老钱，你这次去调研，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老四，这次研究有不少东西，这两天正在准备材料，等写好了找你。”钱主任边说边抛下了鱼钩，“老四，你最近如何？家里还好不？”钱主任无意识地问出了这句。

“家里？家里很好呀，老三，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思，家里出事了？”李主编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唉，一言难尽呀！”钱主任吧了口气，本来这种事情是不适合跟外人说的，不过李主编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且两人在学校的时候就无话不谈。

“老三，你现在可是关键的时候，有些事，必须要从全局考虑，不能因为细支末节影响自己的前途呀。”李主编也是见惯了这些事的，虽然钱主任没说，但他肯定能想得到。

“老四，你说我怎么就这么不顺呢，工作刚有点起色，家里又出现这样的烂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才是最好的办法，找你，也想听听你有什么建议。”钱主任没有隐瞒，把家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李主编说了一遍，说完好像心里真的轻松了不少，这事憋在他心里已经快把他憋炸了。

“老三，暂时不要离！”李主编斩钉截铁地说。

“可那个家我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一想到……”钱主任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你要是现在离了，组织上会如何看你？那明年你肯定是没有希望的。你应该知道，离婚对一个干部来说，在有些时候是致命的！”

“老四，我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才一直不知道怎么办的，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烂事呀。”钱主任苦恼得不行。

“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是组织上先出面，小范围内处理，也许能把影响降到最小。我和组织部的孔军科长关系不错，要不我先探探他的口风？”想了半天，李主编也没太好的办法。

“这种事我只能对你说说，你让我怎么和组织部的人说这种烂事？人家还不把牙都笑掉了。”

“老三，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让组织部门人员提前介入是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听？还有把事情控制在一范围，对你的发展影响最小。”李主编好像想到了什么方法。

两人聊了半天，连鱼上钩都没注意，最后李主编好像说服了钱主任。

晚饭好了，于翠屏安排的，不过于翠屏没有留下来，她还得赶车回黄全村。

“老三，你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是黄全村的产业了吧？”李主任一边吃着可口的全鱼宴，一边和钱主任聊天。

“老四，我对黄全村越了解越感觉看不透，看来我了解的黄全村企业还真是冰山一角，好像他们村什么都在做，又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村里的收入的确是很惊人的，你能相信一个村里的企业，年收入进千万吗？”

“什么？”李主编也是大吃一惊，这年头，年收入上千万的企业，除了大型的国有企业，从没听说过还有其他的企业能做到的。

“你不要吃惊，说实话，我觉得我了解的只是一部分，可能他们的收入还不止这么多，听说他们村还在深圳投资了厂，那里的情况我不了解，肯定比村里的企业更赚钱，最夸张的，现在他们的产品除了在省内销售以后，还在全国做销售网点，连村里的一个服装厂，都把生意做到了国外。具体你等我写好材料，我再找你。”

“那真得好好研究一下了！怎么市里都没人注意到这个情况？”李主编还有些疑惑。

“现在外人知道的只有振华集团的几个厂，振华集团对各个厂的控制都是以合作的方式进行的，其实他们这些厂都使用的股份制管理办法，不过这个办法现在明面上不这么说，估计怕与国家政策不符，到时我一并和你聊。”

两人都喝了一些酒趁着夜色各自回去了。

又是个周一，一般情况下，钱主任还是会参加市里的会议，特别是刚去调研回来，领导总是要问问情况的，虽然还没有形成书面材料。钱主任和老婆打了个招呼，说可能会晚些回来，让林瑞宣去接女儿回家。

早上市里就开了个本周的工作会议，很平常，就是布置一下本周的工作而已。当然领导也大概问了一下钱主任的调研工作，钱主任说内容比较多，可能需要点时间，领导就安排晚上再小范围开个会议，钱主任不知道，上次县里冯海兵的事已经发酵，有人把冯书记利用职权，把自己侄子流氓行为的事捅到了市里，市里考虑影响太坏，已经有动冯书记的想法了。刚好钱主任刚到县里调研过，随顺想侧面了解一下情况。

开会时间要等秘书通知的，这次会议组织部的李科长也是参加的。秘书来通知钱主任，半小时后开会时，钱主任好像才突然想起上次调研的材料忘在家里没有拿，要是骑车回去，怕是来不及了。恰好李科长是有摩托车，秘书就让李科长骑摩托带钱主任回去拿材料，而这个时间，恰好是钱主任女儿快要放学的时候。

两人很快便到了钱主任家的楼下，李科长支好摩托车，便陪钱主任一起上楼，支好车的时候，恰好有个配钥匙开锁的人在小区里喊着帮人配钥匙。两人走到钱主任家门口，钱主任拿出钥匙，这才发现回来得太急，把办公室的钥匙和家里的钥匙拿错了。

“啥了？钥匙带错了？再回去来不及了呀。”李科长

“是呀，怎么这么巧！完了，要耽误开会了！”钱主任也很着急的样子。

“唉，刚才小区里有个配钥匙开锁的师傅，我去叫来开一下，你在门口等着，就五毛钱的事。”李主任说完就急急地跑下楼去叫开锁的师傅了。

也就两分钟的工夫，李科长就带着开锁师傅回来了。说好了开锁的费用，师傅麻利地拿出工具，开始捣鼓起锁来，搞了两次，还是没有打开。

“怎么会找不开呢，不对呀，这锁好像是从里面锁了。”师傅自言自语地说。

“师傅，是不是我走的时候，关门太用力，把保险弹下来了？”钱主任似乎很着急（老式的暗锁如果用得时间较长，反锁按钮会掉下来，不是现代的防盗锁。）。

“有这个可能，那得从门缝里开，要加两毛钱。”师傅乘机提出了要求。

“开吧开吧，等着开会呢，钱我来出。”李科长在边上催着。

师傅拿出开锁的从门缝插进去，搞了两天，门就打开了，师傅刚要推门，李科长拦了他一下，“师傅，可以了，钱给你，你下去吧。”顺手从口袋里拿了七毛钱给开锁的师傅。

钱主任和李科长对视了一眼，直到开锁师傅走下楼梯才推开了门，推开门，两人直奔钱主任的卧室，因为钱主任在单位就说材料放在床头了。撩开卧室的门帘（以前卧室是没有门的，只有一个布帘来分隔），只见吴局长和林瑞宣正忙地往身上穿衣服，林瑞宣还光着上半身，白花花的一片……可能是因为刚才钱主任和李科长在外面的时候，并没有弄出多大动静，直到开锁师傅打开里面的保险才惊动了他们。

“你们……”钱主任虽然早就知道会这样，还是压不住心里的怒火，刚想冲到厨房去拿刀，马上被李科长拦了下来，“钱主任，赶紧拿材料，马上市领导要听你汇报！”这句话让钱主任冷静了一下来。

李科长一把把钱主任推出了房间，反而自己跑到钱主任的床头，拿起一叠材料，看了一下，就往房门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嫂子，你们继续！”然后出了房间，拉上钱主任就出了门。

“李科长，让你看笑话了！”坐在摩托车后面，钱主任对李科长说道。

“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我也会如实跟组织上汇报，这样对你的影响小一些，你也尽快安排吧。”李科长回答。

晚上的会议中，钱主任好像并没有受到家里事情的影响，把自己在黄全村调研的相关数据一一列举给各位领导，在汇报中，他还重点汇报了黄全村企业的管理方式以及乡领导对企业管理的态度，主要说明服务型政府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对于发展乡镇企业，最大的作用并不是企业所带来的收益，更多地要看企业为当地解决了多少人口的就业，一个地方，只有人口就业较高时，才能真正带动经济的发展。另外企业的发展作用还能解决当地的资源问题，比如沙场这样的企业，如果没有黄全村沙场的存在，那就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同时引起钱主任深思的还有黄全村的道观，本来他不太汇报这部分的内容，主要怕有迷信色彩在里面，可是通过这次的调研，他发现就是因为这样一个道观，居然把整个村子里的经济搞活了，山和道观也是一种资源，这种资源不像沙子这样可以直接利用的资源，而是一种无形的资源，只要用好这类资源，就能解决当地很多的问题。最后他还重点汇报了村里的治安情况，用他的话说，他还从没有在其他哪个地方看过如此的安全的地方，在黄全村，连一个小偷都不可能有，更不要说抢劫、打架这类事情，而黄全村这种良好的治安情况，更让这里成为发展的乐土，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一个地方经济怎么会发展不起来。

会议在钱主任的汇报最后一条时陷入短暂的安静，上位者其实对目前各地的治安情况也很清楚，他们似乎想从钱主任的汇报中能找出些应对的办法。各地为什么偷窃、扒窃案件不断，那还不是因为农民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嘛，一旦没有了出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小钱，要是你去管理这个县，你能把这个县发展成和黄长乡一样吗？”坐在台上的市组织部长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了，想一下，虽然这个会是小范围的，毕竟市委市政府的班人都有人在，而且这话问得也有些问题，难道组织部长就能决定一个的领导？不对，既然组织部长这样问，肯定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商量过什么了，想到这里，钱主任的心不争气地越跳越快。顺手拿过桌子的水杯喝了一口，才稍稍让自己平静了一些。

“部长，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不过我的调研可以给我一起启示，至少我会在服务型政府上下功夫，努力为企业提供更好的环境，放手让他们去做，降低企业的政府沟通成本，这样可能更有利于地方经济的发展。不过我家里出了点事，我不一定能否胜任。”

“家里？”组织部长有些好奇，坐在他旁边的李科长赶紧低声在部长耳边说了些什么，部长听了也是沉思了一下。“钱主任，希望你尽快和组织上汇报，并处理好家里的事，不要影响工作。”

这句话说得很有艺术，不要影响工作，至于是什么工作，那就看市领导的决定了。

散会后，钱主任有些晕晕乎乎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居然看到李主编坐在椅子上等他，看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老三，如何？老李帮你解决没有？”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还是要谢谢你，开锁的师傅处理好了没？”

“我从其他县找来的，人已经安排回去了，放心好了。听老李说你可能要下去，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

过了两天，组织部找了吴局长谈话，不出意外的，吴局长调到市老年协会去做主任了，而且林瑞宣这里也没有大吵大闹，两人和平地离了婚，孩子给了林瑞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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