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马厂长现在压力最大,外贸订单数量一直在增加,特别是内衣,由于对比其他内衣,现在厂里的产品质量已经得到了国外用户的认可,加上洪老师已经成了厂里在美国的专职销售,这让振华服装厂的产品供不应求。本来这是好事,可马厂长头痛的是,黄保国要求外汇资金暂不收回,而是让洪老师在国外支取,导致厂里的采购已经出现困难。
为了厂里的生产任务,马厂长现在只能找集团的王保家来解决。王保家对于服装厂的资料被调用的事,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这肯定是郝连仁在使用,所以他先让马厂长回去等通知后,立马就找到了郝连仁。
郝连仁听后,什么也没说,直接让王保家从电力配套厂账房上把钱调给服装厂先用,剩下的事他来处理。其实郝连仁也不明白,为什么黄思进会把服装厂赚的钱让洪老师用。
郝连仁找到黄思进的时候,黄思进正看着洪老师从国外寄回来的各种报纸,郝连仁知道黄思进的习惯,每个月都让会洪老师寄一些可以寄到国内的报纸,有些不方便寄的,则自己手写下来。黄思进只要收到信,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直到把所有的内容都看完。
等黄思进看完所有的内容,郝连仁才小心翼翼地把服装厂的事跟黄思进说了。实际上,他也想听黄思进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些外汇的去向。
黄思进看着他的样子,笑了。
“服装厂采购的钱你安排好就可以了,如果不够,再让王保家从蔡忠良那里调一些给他们,我要你想办法保证服装厂的出口。还有,所有赚的外汇除上缴国家的那部分,全部交给洪老师。”
“叔,要是洪老师那里……”
郝连仁虽没说完,黄思进还是了解了他的担忧。
“连仁,洪老师是一个很感恩的人,这点你不用担心。她也没有这个胆把这么多钱给吞了。而且,他弟弟洪齐智的施工队也控制在我们手上,基本上他全家的生计都在村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判断。”黄思进对自己的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套的,这得益于茅道士小时候教他的那些相面技术。为了验证自己的所学,他甚至还把《冰鉴》和《穷通宝鉴》都学完了。
“可是洪老师拿这么多钱到底在干嘛?”郝连仁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连仁,这才是你想要问的问题吧?”黄思进盯着郝连仁。
“叔,虽然这些钱也是你想办法赚的,但现在毕竟和厂里有关,大家心里也没底,怕到手的钱都飞了。”
“这事,我只能跟你说,至于集团里的其他人,你暂时不能告诉他们。我让洪老师每个月寄来的这些资料,都是关于美国的经济发展的,我甚至还让洪老师查了前面几年美国的经济数量,前两个月我发现美国的经济一直在衰退,而且从77年就开始了,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趁机赚美国人一把,都对不起美国。”
“叔,怎么赚?你给我讲讲。”郝连仁来了兴趣,他可没想到黄思进竟然在想着赚美国人的钱。
“70年代起,日本和欧洲的经济得到快速发展,这种经济实力的变化,已经影响到美、日、欧之间的关系。美国对欧洲和日本的经济控制能力迅速下降,导致日本和欧洲在本家的政治上独立自主的倾向日益明显。它们也不愿 再充当美国小伙计,都想在国际舞台上起到自己的作用。这也导致美国大量出现通货膨胀,现在的美国经济存在严重下行的风险。”黄思进说得头头是道。
“叔,这和洪老师赚钱有什么关系?”郝连仁还是不明白。
“如果美国经济停滞,那美国市场上的钱就不敢往股市里投,那这些钱怎么保证自己的价值?只有购买大量的黄金,才得保值。所以我让洪老师把服装厂赚的钱在美国都买成了黄金了。”
郝连仁对黄金市场不了解,但肯定知道黄金是好东西。听说洪老师只是把外汇买成了黄金,心也总算放下了一些。
“叔,那我们买了多少?能拿回来了吗?”
“服装厂一共赚了80多万美金,我已经让洪老师分批都买了黄金,大概购买了90多千克的黄金。”
“这么多?”这可把郝连仁吓了一跳,黄金这时在国内都是稀罕特,甚至都是传家之宝,而且有个十克八克的都算富有人家了,他没想到黄思进居然买了180斤的黄金,想到这么多黄金,又不禁为洪老师担心起来。
“你不用那个模样,放心好了,洪老师买的黄金只是交易的凭证,说白了就是一张纸。你以为她会把那么多黄金放在宿舍?”
“叔,那我们能赚多少钱?”这也是郝连仁特别关心的事。
“从开始200美金左右我就让洪老师买了,现在已经到了230美金了,如果现在就把黄金换成钱,我们就只赚10%多些。但现在不是卖的时候,我不断看美国那边的报纸,就是要了解什么时候抛出可以达到利润最大。”
“那什么时候可以抛,能赚多少钱?”郝连仁仿佛变成了葛朗台。
“再等等,我心理价位是用这80万,赚到200万就抛。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你要协调好服装厂的生产和销售,只要赚了钱,就直接在美国转成黄金。如果服装厂的资金有缺口,可以让马厂长找找合作社贷款。集团的人,今年要把大厦建起来,这个不能动。”
“叔,那个电镀厂现在整车的生产线都停了,听说是冯主任的主意,严厂长也是举双手赞成,还说乡里本来就是瞎指挥,厂里只要做好配套供应就好了。根本就是瞎花钱。”
对于这个电镀厂,黄思进可以说是又爱又恨,本来自己在做全乡规划时,就已经准备重点发展一下。这个严厂长却始终对发展生产线不感兴趣,再加上个冯主任对乡里发展也不热心,这两人可算是把电镀厂带去了死胡同。
黄思进本来是想通过这个厂,对未来几年内可能被大量使用的自行车提前布局的,现在看来,虽然这个厂还是不死不活,但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插手。看来,自己得另寻他法了。
冯海军主任对乡里的发展根本没有上过心,他只是被他爸逼到乡下来的,他对自己的工作能应付下来,就算完成他爸爸的任务了。现在陈三胖被枪毙了,自己那帮兄弟都在等着他回去呢。他已经求过冯书记几次想要调回县里,冯书记一直没有同意。
而且他对黄保国多少是有意见的,他一直觉得要不是黄保国,自己肯定能坐上副乡长的位置,如果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再调回县里就方便得多了。现在倒好,自己只是个乡镇企业办的主任,还要受黄保国的管制,他当然不乐意了,于是才有电镀厂主动停掉生产线的事。
黄保国也很头痛,虽然说现在乡里多了个电力设备配套厂,说白了也只是生产电线杆,利益倒是可以,税收也上来了,但企业的数量还是达不到县里的要求,为这事,陈乡长没少找过他,让他尽快想想办法,在乡里再搞出几个像样的企业来。
本来黄保国就够忙的了,现在还要到党校学习函授课程,郝连仁可以再三叮嘱他,必须要拿到大专文凭,还说这是以后能否得到提升的重要步骤。黄保国对郝连仁还是很相信的,他一直认为自己能当上这个副乡长是郝连仁的功劳。
不过黄保国也觉得自己还是学到一些东西的,还在学校里认识了几个其他乡镇的乡长,甚至还有一个居然是县组织部的人,也算是另外一种收获吧。
黄保国回到家里的时候,郝连仁他们都在,于翠屏做了几个菜,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饭。吃饭时,郝连仁又聊起了电镀厂的事,黄保国提起电镀厂也是叹气,他什么事推进得都可以,就是这个厂没办法,毕竟他也不太好得罪冯主任。
“爷,你说要是我们在服装厂上自己建一个自行车厂,您看如何?”郝连仁试探性的地问。
黄保国从没想过在乡里搞一个自行车厂,听郝连仁这么一说,好像突然给自己打开了一扇窗,是呀,自己无法推进电镀厂的改革,为什么不自己建一个呢?他赶紧问郝连仁如何建。
对于这个自行车厂的建设,郝连仁早就和黄思进讨论过,当然有完善的计划了。郝连仁告诉黄保国,现在可以小卖部的名义,由蔡忠良出面和乡里谈,乡里只需要提供地方,建厂所有的资金由小卖部出,不和乡里谈这个厂的性质。
这其实也是黄思进想的一次试探,他要看看如果不以集体的名义建厂是不是可以,如果乡里不同意,那么可以转由村集体出面建设,而且这里他也给自己留了退路,那就是小卖部本身也是村集体的,由小卖部建设并不和政策违背。这样自己进可攻,退可守。
黄保国并没有想那么远,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村里的企业,谁建都可以,当下兴奋得连饭都吃不下去,非得要拉着郝连仁讨论建厂的细节。要不是被于翠屏在手背上打了一筷子,估计郝连仁还真的连饭都吃不了了。
饭后,爷俩坐下,把自行车厂建设的细节又讨论了很久,黄保国决定跟乡里申请,就在电气配套厂的边上再建一个这样的厂。
“叔,你说自行车真的能行吗?”虽然建厂的计划都是两个讨论的,郝连仁自行车厂能不能赚钱还是没有底。
“连仁,有时候做事情,你要认真看周围人的需求。随着现在环境变好,大家的出行需求也在变大,你没有发现就这两年,我们村多了多少辆自行车吗?没发现城里自行车的数量越来越多了吗?”
“叔,那现在大家都需要买永久牌和凤凰牌自行车呀,我们做出来会不会大家都不买?”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了,郝连仁虽然没有黄思进考虑的长远,但他毕竟参与了村里这么多厂的建设,已经从销售角度去看待问题了。
“如果我说,我们做的车和他们不一样,你说大家会不会买?”
“不一样?”郝连仁迷糊了,“自行车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两个轮子吗?”
“这就是现在大部分人的思维定势,人们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的自行车了,重,能拖货,对不?”黄思进反问。
郝连仁点了点头,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不过他可不敢这么对黄思进说。
“连仁,你没有发现,像我这样十来岁的孩子,只能从大杠下面穿过去,歪着骑车吗?”
郝连仁又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孩子个子矮,当然只能从大杠中间把腿伸过去,要是坐在车鞍上,根本够不着脚踏。
“那你说要是我们造出一款中间没有大杠,车鞍再矮一些的自行车,十几岁的孩子不就可以坐在鞍上骑了吗?”
“这……”郝连仁说不出话来了,是呀,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么简单的事情,大家每天都在看,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是把车改小一些,把前面的横杠去掉,个子矮的人不就可以骑了吗?郝连仁立即兴奋起来。
“另外,你没有发现,女人骑自行车很不方便,需要把腿从后面跨过去,要是穿了裙子,这样上车,从后面都能被别人看到内裤了,这样的动作就很不雅观,所以骑车的女人只能穿长裤。如果前面大杠没有了,就是穿着裙子,也可以从前面上把腿拿过去,动作优美,也不会走光。如果这样的车出来,你说有没有女人要买呀?”
听黄思进说了这些,郝连仁原本的疑虑一下子全没了,看来自己这个叔在想每件事的时候,都已经把前后都想清楚了。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少问一些在叔看来很愚蠢的问题了。
“连仁,这个厂还有些事,需要你找人跟县压铸机厂联系,可能需要他们专门做自行车的配件,如果他们差什么机器,可以让洪老师从国外帮他们采购。要是不认识人,你找杨校长,他和压铸厂的厂长比较熟悉,以前给他们翻译过资料。”
“叔,我知道了,等开学了,我就去压铸机看,我不知道他们有生产不做?”郝连仁觉得这并不是问题。
“连仁,你要清楚,自行车前期的量并不大,如果压铸机厂看不到后期的发展,可能不一定会按我们的要求做,其实我本来想在自行车厂自己做的,考虑到厂子刚建,不必要投入,所以才找他们的。如果他们真不做,我们就自己做,只要乡里帮忙解决材料的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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