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服装厂已经开始稳定生产儿童服装,李裁缝成了厂里的副厂长,主要负责服装的设计与裁剪,每次他把设计好的服装报给黄保国后,黄保国都会很好地做好二传手,然后再由三传手给黄思进,黄思进则总能在李裁缝设计的基础上略微加上两笔,就让童装看上去更加让人舒适。搞得李裁缝总是想跟黄保国询问是哪个裁缝给他做的修改,为什么自己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好手艺的人。黄保国也只好推说是请了县里的设计师改的,至于他自己心里,也很是好奇,他也觉得郝连仁不可能有这样的裁缝水平。
外贸局的常局长也的确帮忙,还特地把县里负责外贸服装加工的吴主任请到乡里来考察。吴主任看到村里这样的小厂,并不在在意,机器数量太少了,根本无法单独完成外贸加工订单,不过对他们厂做的童装非常感兴趣。在吃了一顿饭后,勉强商量从别的工厂加工的单子里先分一点让振华他们加工,不过反复强调质量,他可不想让振华的加工质量影响到自己的工作。李裁缝在桌上红着脸表示,要是质量出了问题,自己就跳到流沙河里去!吃饭的时候,李裁缝还给吴主任准备了两套童装的样品,两套童装的样式都是黄保国给他的尺寸让他做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尺码,但还是按要求做出来送给了吴主任。
吴主任看到这两套样品时,明显眼睛一亮,一是因为这两套样品的样式比较新颖,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发现这套样品就像照着他儿子的尺码来做的一样,看来这个厂里的人做事的确用心了。李裁缝看吴主任的表情,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看来黄乡长给的样式,是对上了吴主任的心思。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吴主任果然安排人来了厂里,带来了一千件的加工订单,另外让厂里按上次的样品做三百件打样。那一千件是来料加工,三百件样品则由他们提供面料,却是没有加工费的。李裁缝算了一下,也亏不了多少,就定了下来。当然,吴主任也没让厂里吃什么亏,在那一千件的面料数量上,把面料数量的浪费放到了最宽,只要厂里精心裁剪,还是能节约不少面料的。
这几天李裁缝天天盯在厂里,不但带着徒弟,还亲自上手,生怕做出来的衣服达不到吴主任的要求。为了打响第一炮,黄保国也是亲自上阵,他还按郝连仁的说的,要求厂里调密针脚,就是多浪费点线和工时也要保证质量。
王长友这些天都在盯着吸沙船,这是他最高兴的事,看着吸沙船从河里把沙子吸到船上,立马组织村里人往岸上运,那运上来的可都是钱呀!到了岸上,就有马车和拖拉机在等着,直接往城里运,一吨就能卖到18元,而那是负责运沙的人,还能拿到1元一吨的差价,大家当时愿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王村长笑得嘴都合不拢。
郝圩村的砖厂也出窑了,一窑窑的红砖带着工人汗水的味道从窑口里被搬运出来,整齐地码在土窑前的空地上,安静地等待着上门买砖的人。一块砖4分钱,一窑砖出来就是一万多块,除了损耗,至少还能卖400块钱,在这个工人只能拿50块钱工资的年代,400块钱就是一大笔收入了。当然,这些收入是要划入集体的,不过村里的人还是能多赚一份工分的。
全乡的水产事业也有了收获,有一些先前放养的鱼已经起塘,在人多力量大的时代,一箱箱大大的花鲢,一条条鲜活的鲫鱼被运往城里的时候,差点在城里引起轰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最辛苦的是公粮生产小组,他们被黄保国分片安排在连成一片的土地上耕着,不过乡农机站给他们准备的拖拉机,收割机,脱粒机这样的机械,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原本需要五个人做的事,现在乡里只安排了两个人,其余的人都被分配到其他的合作社里去了。
进展最慢的就是电镀厂的生产线,主要原因是厂长不愿配合,乡里虽然有管辖权,但管理权不在乡里,双方只能展开拉锯战,陈乡长为这事已经跑了县里不止一趟,还是没能调协下来,厂长觉得自己做好配套就行了,没必须自己的厂冒险,就这么一直拖着。
城里人最年最大的感受就是市场里的菜多了,多到买鱼买肉都不需要票了,而且价格比以往还便宜,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有谁不愿能少花钱吃得更好呢,也都乐见其成。
黄保家这里已经忙不过来了,原本只是卖卖鸡蛋鸭蛋,现在不仅这两样东西是源源不断,其他农产品也是越来越多,只好跟村里求助,王长友在和黄保国商量后,又安排了村里两位大嫂过来帮忙,才算把黄保家解放出来。终于有时间忙活自己的野味小店了。现在他做的野味已经成了乡里招待来客的必点菜品,看别人对自己的肯定,他做起事更有劲了。
此时已经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黄思进坐在校长室里,翻看着这几天的报纸,前些天他一直在唐教授在编写高考复习资料,终于赶在暑假前,编好了高考复习题集,正让郝连仁找印刷厂把平行线打印出来。现在有时间,他要把前些天没看的报纸补回来。
当作翻到原则上批准国家计委向国务院提出的今后8年引进新技术和成套设备的规划时,眼睛亮了一下,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些新技术和设备的引进,目的不就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把经济搞上去嘛。想到这里,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一直担心自己给父亲做的那些计划会不会被国家政策禁止,现在看来,这些计划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看完报纸,黄思进又跑去了洪老师的宿舍,他要了解洪老师的出国申请到底如何了,因为这将影响他以后的布局。如果洪老师能顺利出国,将为他以后引进新技术提供很大的帮助。洪老师看到他,非常开心地告诉他,自己的出国申请原则上已经批准了,走的是商务部技术人员留学的路子,只需要再等半年,自己就能顺利去美国了。
黑皮最近很烦恼,他自己想继续读完高中,可他爸爸在压铸机厂里给他找了个临时工的位置,说以他现在的知识,到了厂里,只要努力,肯定能成为厂里的骨干,要不了一年,就能把他转成正式工。他自己虽然想读完高中,又怕读完了还得要进厂,到时厂里位置有人了,自己反而没了工作。
虽然他有几个朋友,不过都是那种玩的朋友,没有一个能给他有用的意见,想了一圈,他还是觉得郝连仁可以算一个能帮他的朋友,就来找郝连仁来了。
中午,郝连仁带他和黄思进一起在黄保家的店里吃饭,看着黑皮一脸心事的样子,郝连仁就问他:“黑皮,最近是不是被人揍了?怎么一脸死人了的样子?”黑皮也不以为忤,回道“兄弟,最近烦着呢,就是没人商量才来找你的,我爸让我退学,直接到压铸机厂上班,我还想把高中读完,不知道怎么选择,今天才来找你,想听听你的意见的。”
“压铸机厂,那可是全县最好的单位了,你还考虑个屁呀,读完高中还不……?”郝连仁还没说完,突然发现黄思进正笑咪咪地看着他,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黑皮正眼巴巴等着他说完,却发现郝连仁看着黄思进说不下去了,不由问道:“兄弟,你把话说完,不要拉屎拉半截呀!有什么你就说,我又不会怪你。”
郝连仁讪笑道:“兄弟,你相信我不?”
“我来找你,当然相信你呀,不相信你我找你个屁呀!”黑皮回道。
郝连仁看了黄思进一眼,看黄思进没有反对的意思,又对黑皮说道:“兄弟,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我也不瞒你,你的事,我说不准,你要是真想听意见,就听我叔的。”说完指了一下黄思进。
“黄思进?”黑皮有点转不过来了。
“对,我说的叔就是他,你不要对外面人说,要是他帮你,你肯定能有出息,不过有一条,你要是不相信我说话,咱就结了,不许在外面说我叔的事,要不然连兄弟都没得做。”
黑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了头。
黄思进终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话了:“黑皮,你不用怀疑他,你在学校时搞的护校队的那些事,都是我想的办法,现在你相信了?”
黑皮惊讶地看了看郝连仁,郝连仁无声的点了点头。
“压铸机厂虽然是个铁饭碗,但以后肯定会被淘汰,你如果现在进厂,要不了五年,你就会没了饭碗。如果你继续读高中,可能会上大学,你选哪个?”
“大学?”黑皮越发不相信了,“怎么可能,现在大学都是要推荐的,我爸说根本找不到人推荐我,我怎么可能上大学?”
“你不用问这么多,如果你相信我,在学校里好好把篮球打好,以后会给你上大学加不少分。你要是相信我,回去跟你爸说,就说把下学期读完再进厂,这样既不会让爸失望,也能实现你自己的理想。”
“读完下学期还不是要进厂?”黑皮反问。
“兄弟,你听我叔的,只要你读了下学期,肯定会有事发生,到时你肯定有机会上大学。我叔说的事,从来都没错过。”
“行,兄弟,我就是不相信黄思进,那我还不相信你嘛!我回去就和我爸这样说,半年时间,估计问题不大。要是兄弟以后有了发展,决不会忘记你!”
“不过有一条,你记好了。”黄思进又在边上开口说道:“你那些校外的朋友,处是可以,但只能一些打球,其他的事,你都不要参与,特别是他们喊你一起发财的事。那些事你都知道,迟早要出事。离陈三胖远点,那个人仗着他爸是所长,到处惹事,现在他的事已经不是他爸能扛得下来的了,只要国家政策一紧,他最好的结果就是坐牢,如果再严一些,他就是掉脑袋。你要真想上大学,一定不要和他有任何联系。”
黑皮口里答应着,心里还是有点怀疑,毕竟陈所长做了这么多年的所长,自己儿子那点事还处理不了?怎么可能让自己儿子吃枪子呢。
不过他看到郝连仁严肃的样子,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心,不能和陈三胖走得太近。
黑皮走后,郝连仁好奇地问:“叔,你不是不让我跟别人说你的事吗?今天怎么会跟黑皮说这么多?”
“黑皮本性不坏,拉他一把,以后有用。”黄思进回道。
“那你让我跟他说得不就行了吗,这样也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你呀。”郝连仁还是有些不解的,他可记得自己因为告诉校长而吃了黄思进一个月白眼的事。
“我今天不说,你都让他进厂了!另外,也可以让他隐约知道些我们的事,以后用到他的时候,至少他会有敬畏之心。”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所有人都在复习,只有黄思进还和平常一样,没事就呆在书店里看书,有时和唐教授聊天,倒是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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