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分厂、中队大多数的干部下班或者吃饭,车间里只跑过来几个零星的干部,他们根本无法制止这场群殴。电话很快的打到了狱政科和巡逻队,巧合的是狱政科的科长老刘头正在办公室,听到下面干部反应上来的案情,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拿起监狱配置的枪,就出了门。
老刘头和监狱巡逻队基本是同一个时间到达现场的,看见现场一片凌乱,有躺在地上痛苦的哼唧着的,有扶着机体在那里喘息着的,也有头上脸上流着血,兀自还在那里战斗着的。
看到这混乱的场面,老刘头没有犹豫,直接掏出配枪,啪啪的打了两发。清脆的枪声惊动了包括在一旁看热闹的所有犯人,同时双方的争斗在枪声的威慑下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都蹲下别动。”老刘头沙哑的喊叫着。此时巡逻队配合着枪声,也全部都围了上来。
监狱的巡逻队有二十来个,清一色的年轻人,基本都是监狱里那些老干部的孩子,队长叫毛二,一个很有个性的名字。毛二带着所有的人把参与斗殴的犯人全部控制了起来。案情以闪电般的速度再次上报总厂。
短短的一个星期,在机械分厂发生两起恶性事件,尤其是今天这场人数之多,规模之大,连老刘头都连呼罕见的群殴事件。这让包括监狱长在内的总厂领导们大为光火。
监狱长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分厂,责令分厂一把手立即严厉的处理此次斗殴事件。该送医院的送医院,该禁闭的禁闭。得到监狱长的指示,整个下午分厂和中队似乎都放弃了生产改造,各个中队的干部和分厂的干部分别的审理着那些打架的犯人,车间里弥漫着紧张严肃的气氛。
这个冬天虽然是个暖冬,然而此时整个机械分厂的犯人都似乎感受到了那来自北方的寒流。
这次群架最终以天南人的完败结束,打伤打残的基本都是那边的人,尤其是张鹤峰更被直接送出了监狱,在外面的中心医院住院观察。
反观天江和常和,只有零星的几个参与者被打破了头。
分厂结束了审查,把该送医院救治的都送去了医院,把参与斗殴的主要人物全部关进禁闭室,禁闭室不够关,就关在中队的严管室。
与此同时,分厂也在准备着材料,对几个打架的主要组织者建议加刑。张鹤峰和黑蛋因为受伤,暂时治疗养伤,伤好后也将继续关禁闭室。
分厂把这些处理意见告知了各个中队的干部。这下四中队的程一把手想保他的关系户张鹤峰估计也是保不住了,因为这是分厂拿出的处理意见。
回到了禁闭室,徐勇内心中始终不能平静下来。他很清楚,这次群架的源头就是他,这是不能否定的。虽然天江和天南的矛盾就和一个煤气罐一样,一个火星就能点燃引爆。但如果没有他和张鹤峰的那场架,没有他这个火星,那这个煤气罐就不会现在爆炸。
靠在禁闭室墙壁上的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一场架会带来那么多的后果,就和多米诺骨牌一样。这不是他想要的。
下午的时候,徐队把徐勇又叫到了办公室。
“徐队,你的兵员又壮大了。”徐勇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哦,是吧,对我来说这不算好事,临近春节,搞这么多人进来,想清净都清净不了。来,随便坐吧。”徐队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自己点燃一支,另一支丢给了徐勇。“这次打架你虽然在禁闭室没能参与,但我看材料,好像还是因你而起。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徐队,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一帮老乡和朋友落到这一步,甚至有可能和我一样被加刑,缘由都是因为我,这让我内心很是愧疚。我宁愿这些罪责全部加落在我一人身上,也不愿这些老乡和朋友受到惩罚。队长,这是我的真心话,这份人情欠的太大,我承受不起。”
“呵呵,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没感到意外。这就是因为你是一个性情中人,能为身边的人着想。你虽然犯了罪,在监狱里服刑,但我从来没把你当作一个坏人。徐勇,你知道吗,遇到了这种事,你也不用去多想,既然事情已不受你控制,那还不如任其发展下去。
这就和一个脓疱,只有等着着脓疱长熟,然后再挤掉他,这样伤口才能好。脓疱没长熟,这时候你去挤,不仅痛,而且还无济于事。
他们这次打架,也就是平时积攒下来的矛盾太多,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这次就算没有你这根引线,迟早也会因为张三或李四的某些事情而得到引发。
火山的爆发是因为岩浆的翻滚,爆发后,岩浆才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尘归尘,土归土,整个一片火山区才能又回到往日的宁静。我这么比喻,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这一场争斗是不可避免的现实,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只有这场争斗结束,所有一切才能恢复常态。
人啊,总是在自己吃一次亏后才能成熟一次,光看别人吃亏却达不到这种效果。这是一种规律。
所以说你不要想的太多,那对你是一种负担。我说的这些,对你这个聪明人来说,不难理解吧?”徐队一口气说了很多。对徐勇,他有一种自己都说不出来的耐心,仿佛这是和自己有着血缘的兄弟,又仿佛是自己在战场上生死相依的战友。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深信这是一个本质优秀的年轻人。
“徐队,你说的我都懂。如果他们这次没有加刑,那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欠了一个大大的人情,但如果加了刑,也许我真的过不去我心中的这道坎。”徐勇沉思了一会,继续说道。
“那倒也是,凭我对你的了解,你是有可能过不去这坎。还是那句话,凭你的本心去做你想做的事,以你的性格和我这段时间对你所说的话,我相信你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另外,这次春节,你家里人来接见是见不成了,在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徐队的话仿佛就和春风般,让徐勇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温暖。他徐勇何德何能,能在人生的最低谷遇见这样一位如长兄般的干部。对他来说,这不仅是一名战斗英雄,更是一位他人生道路上的导师和引路人。
和徐队聊了很久,“徐队,真的十分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我真的很想叫你一声哥。”临出门的那一刻,徐勇突然回过头来,突兀而又动情的对着徐队说出了这一句藏在他心中很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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