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歌,似一种白衣服,非常挑人,全看谁穿,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上了身,纯属雪上加霜。所以她异常大方,她的歌,谁唱都可以,但不论谁唱,最后还是属于她,就像认准了栏的羊,尽管到别人草地里吃草,晚间一样乖乖回来,她的大方是有原因的。 就好比,凌晨四点的天蓝,那种蓝,绝对,不容置疑。自古至今从未改变,再说什么,都没用。 ——《老灵魂·心像凌晨四点的天蓝》
她在竭尽全力把自己毁掉,在磨练出了绝代技艺之后,竭尽一切可能把自己毁掉,越是毁灭得奢侈,越是感觉痛快。就好像我们在童年时候,用一个下午,精心堆砌一座沙堡,却在黄昏来临时候将它毫不怜惜地推倒,或者任由漫上沙滩的潮水将之冲毁,以获得一种自弃般的、向这个世界赌气般的快乐。 ——《老灵魂·她要推倒那座沙堡》
一听到她的声音,一听到那种专属于她的凄美的、干净的、有张有驰的声音,人们好像就忘记了时光流逝,忘记了自己或许已经变得不合时宜。一想起她,人们就好像回到过去的那些好时光中去。老唱机似乎还在旋转,舞衣有点零乱,唇边的诺言还没有来得及吐露,孩子永远不会长大,走在路上的人都是向着家的方向,而离开的人总有人在为之等待。 ——《老灵魂·芭芭拉·史翠珊的普通奇迹》
那时候在新疆,住在农场的平房里,我家在最后一排,屋子后面就是大片的草地,常常有放牧的人从那里经过,到了晚上就点一堆火安顿下来,大概是图个离村子近,没有野兽,安全些。到了晚上,就在篝火边开始唱歌了,有时候有琴伴着,有时候没有,有些低沉沙哑,有些异常高亢,但都非常哀伤。荒野里,星星点点的几堆火,有时候只是一堆火,黑楚楚的几个人影子,歌和烟一起升上去,上面是天,蓝、紫、黑,没有完全黑透的时候,有点血红的晚霞,后来学会了"苍穹"这个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样的天,但跟那样的天比起来,"苍穹"还少一些什么。 荒郊野外的,怎么睡呢?裹着皮大衣。夜里到草地上听一会那些歌,回来老想着,那么冷,六月里的晚上,都那么冷,就算裹着皮大衣,还不冻透了。 ——《老灵魂·在流离中听见》
那些神秘的、美丽的造物的恩宠,代表着这个世界的众多属性中最重要的一重,能洞悉那些神秘造物的秘密,似乎就洞悉了世界的秘密,能与这些造物发生联系,似乎就能直抵世界最隐秘的核心。 ⋯⋯
一次次面对落幕,其实也是面对被缩短的生与死,繁华与凋敝,绽放和萎缩,这些,一再经历,人很快就老了,即便是有绝代风光,也只是提前支取。谁都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心花怒放,却开到荼蘼。 你看我风光,你看我要什么有什么,只因为,你不是我。 白光反反复复地唱:"我得不到你的爱情,像黑夜里没有光明。"得不到的,其实何止爱情! ——《老灵魂·得不到的何止爱情》
人的灵魂、人格,起初只是一粒沙粒,我们负责往上包裹珍珠质,使之圆润光洁,一旦人生衰退停滞,那些珍珠质难免会剥落,让最初的沙粒显形。决定珍珠形状的,是最初的那个沙粒,决定人生退潮期形貌的,还是最初的那个沙粒。那个沙粒,叫自我。 ——《寄托在李安身上的那个理想》
这大概就是青春的迷人之处,青年散居各处,像暗夜里慢慢蓄势的野火,分头成长,分头锤炼自己,直到最后相遇。 ——《老灵魂·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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