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居住在附近的人,绝对猜不到这里原来还是一家理发店,单是这破旧的门面就足够让你望而却步了:劣质的木材,配以暗红色的油漆——却近乎剥落,其中的半扇门早被封死了,剩下的半扇虽然装上了玻璃,可惜让一群顽皮的“足球小将”弄了个窟窿,于是每逢严冬腊月,寒风便拼命地往里钻,把店里的人一个个折腾得像“缩头乌龟”。一气之下,店主用旧挂历把窟窿给糊了起来,从此老店就显得神秘了。
店主已年过花甲,本来身体状况就不太好,但他仍然微笑着接待每一位顾客,因而别人都愿意与他为友。
在他的朋友当中,绝大部分是中老年人。那些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是根本不屑一顾的,他们宁可把钞票投向纷繁芜杂的时髦发廊,也不愿动半点恻隐之心去接济一下这里的生意。如此一来,老店便像一列锈蚀了的蒸汽车——与时代严重脱节。可老店毕竟维持了那么多年,自然有其生存之道。
一日,店主的好友——附近一家化工厂原厂长亲自登门到访。按理说,厂长级别的人物不该委屈自己来这种地方“享乐人生”,可偏偏那唯一能活动的半扇门被他一掌推开了,既而传出的“咯吱”声差点儿没把店主吓一跳。其实他并不是故意的,只因他年迈,拄着拐杖,行动不便,因此推门时整个身子向前倾,掌力自然大了些。
惊吓之余的店主赶忙上前搀扶,使他平稳地坐下,接着便亲切地问道:“郭老近日可好,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在家里闷得慌,早想出来透透气,正好头发长长了,跑你这消遣来了。”说着,郭厂长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于是店主为他披上白布,又扳开电剃头的阀门,边理发边同他聊天。
他们的话题很广泛,上至国家大事,中到企业管理,下达邻里关系,不知何时又谈起了店主的儿子来。“听说上个星期,你儿子从外地回来了?”坐在椅子上的郭厂长首先发问。“哦,是的,他这次回来想帮我把这店重新修整一下,我还在犹豫之中。”郭厂长的脸色一沉,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你儿子可真孝顺,晓得替父母分忧解难,不过这整修的事,说句心里话,我是不赞成的。你想想,这店要是让你儿子接了手,把它变成一个发屋或发廊什么的,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们还上哪去剃头呀!”一向直言不讳的厂长这回像是逮到了机会,一个劲地发牢骚。可他所说的不无道理,中老年人也是社会大家庭的成员,他们同样有权享受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仔细琢磨之后,店主豁然开朗,原先的迟疑也已经烟消云散。他的内心越发感激这位好友为他提的这个醒,最后他精神焕发地说:“没错,这店不能改,得让它活下去……”
转眼暮色已至,等送走了郭厂长,店主随即锁上了门。他自信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并不时地向后张望——此时的老店正伫立在寒风中,可她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却泛着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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