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县衙正在审理一场官司,关于原告 ( 邱万财家族 )和被告 ( 柳旺 )。县衙堂上端坐县老爷,左侧站着一位师爷。县老爷贼眉鼠眼,他眯眯着眼,把惊堂木一拍。
“升堂!”
“威武!”
“带原告、被告上堂……”
邱家家主气轰轰的用木板抬着邱万财尸体上堂。柳旺胆怯怯地低着头也上了堂。
“谁是原告?”惊堂木一拍。
邱家族一位老者抬头望着县老爷,他走上前下跪。
“青天县老爷,俺是原告。”他叩拜后再次抬起头来。
“本官问你,那木板上躺着是你什么人?”
“是俺儿子。”
“是你儿子,他是原告吗?为何不让他起来说话,向本官下跪呢?” 县老爷正色问。
“青天县老爷,我儿子已经起不来了,他死了!啊!俺的儿子死得好惨啊!青天县老爷帮小民做主啊!”
“死了?他怎么死的?”
“就是他们俩打死的!”邱老者怒火中烧,抬手指向柳旺兄妹俩。堂中犹如晴天炸了一个响雷。
“被告。”惊堂木一拍震耳欲聋。
“被告柳旺在!”
“柳旺,本官问你,你可打死了原告,当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
“跪在你左边的女子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也就是说你们可是亲兄妹?”
“嗯。”柳巧抬起头来望了一下县老爷。柳叶眉,丹凤眼,白皙瓜子脸,鼻梁不大不小居中,杏仁口,县老爷一看,心想:这美人呀!
“本官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小女柳巧,是邱万财之妻。”
“本官问你,右边的是你亲兄弟?”
“回大老爷,他是我哥,是我养父之子。我与他是兄妹。”
“本官问你,你们怎么样打死邱万财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当我赶到邱家,就见丈夫倒下了。"师司在县老爷叽叽咕咕说了几声,县老爷愤怒地拿起惊堂木。
“还不如实招来,休怪本官不客气,来人,给我先重重打二十大板!”
“且慢,回老爷,邱万财是我打死的,与我妹妹无关!”
“你……你打死老夫的儿子,杀人偿命啊!”邱老痛哭连天,场面乱轰轰的,旁观百姓呐喊。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闭嘴,是本官审案,有你们这样起哄的吧?”
两侧手持水火棍差使异口同声:“威武……”
“青天县大爷,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请老爷为老夫做主呀!”
“柳旺,本官问你,你为什么打死你的妹夫,还不如实招来?”
柳旺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县老爷听,县老爷听后拿不定主意,师司又在县老爷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顿后,县老爷严肃地说。
“被告打死原告,事情属实,因被告是失手打死原告。而原告当时是酩酊大醉,口出狂言,先动手扇被告一巴掌,而被告才还手导致原告倒地,后脑破裂不慎死亡。经本官审理,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全,被告出于为兄妹出口气而误杀妹夫一案,经本官决定叛被告五年徒刑,赔偿原告家族白银百两,叛邱万财之妻柳巧终生不得改嫁,永远在邱家支撑干活一辈子,退堂! "
“青天县老爷,老夫不同意!古人云:杀人偿命,天地难容,不管误杀真杀,死罪难逃,天经地义。请青天县老爷三思!”邱老气愤地喊道。
“本官已叛,符合律法,望邱老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柳旺是误杀,本官已叛五年,现柳巧终身不嫁,委屈她为邱家终生为奴,已经很重了,退堂!”
一场官司落下帷幕。
堂下邱族把尸体抬走,邱老痛不欲生。柳巧泣不成声,柳旺被官差押走。
四
年终了。
天下起了大雪,漫天飞舞,扬扬洒洒,整个江南银装素裹。邱老穿着加厚的大棉袄,坐在家中全身颤抖着。
“爹,媳妇给你一炉火,小心别烫着。”柳巧拎着一炉火走到邱老面前,她弯下腰放在邱老脚下。
“巧儿,唉!万财都走了五年多了,谢谢你伺候俺了。” 邱老拉着柳巧的手说道,柳巧迅速抽出手欲走。
“爹,柳巧还有事做,外面下着大雪,我想回家一趟看看我哥。”
“看你哥?县老爷偏心,你哥五年就没事了,可是万财他……”邱老已老泪纵横。
“爹,别难过,我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巧儿现在已成邱家的奴人,终身伺候老爷!”
“巧儿,俺不要你终身伺候俺,俺想……想……”邱老嬉皮笑脸地说。
“老爷,就这么说,我得回家一趟,我哥他也怪可怜的,他单身快四十了,孤孤单单,可可怜怜,老爷我走了。”
“你给俺回来,俺要说的心里还没有说完。”此时柳巧撑着雨伞走出了家门。邱老目送柳巧,看见她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柳巧来到柳家,柳家如死一般宁静,从窗口飘进的雪花,在屋内纷纷扬扬落下。她打开了家门,走进了屋内,陈旧的老屋已破烂不堪。柳旺躺在床上,苍白的脸。
“哥,哥,你是怎么啦?”柳巧走到床沿边。
“妹妹,你可来了,哥要去找爹了,你在邱家还好吧?邱老头子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柳旺坐了起来,披上补丁的上衣。单薄的棉被已经褪旧,她伸手摸了摸。
“哥,外面下雪,你一个人冷吗?”她双泪模糊了,泪流落下来。
“妹妹,哥不冷,哥是男子汉,哥有阳刚之气。”柳旺炯炯有神地强势起来,握着柳巧的双手。
“妹妹,你歇着,哥去烧水,让妹妹暖暖手。”他穿好了衣裤走向了厨房。
水缸的水已结了冰,他用手使劲地敲打着。柳巧走到他的身边。
“哥,你歇着吧,让妹妹来!”
半旧的屋,整整几天没有过炊烟,一下子,这屋里有了生的气息,外面的雪似乎小了许少,风也停止了呼啸。
“哥,来泡泡手,来!”柳巧把烧得冒烟的温水端到柳旺面前。她帮柳旺脱掉布鞋,一双似红萝卜肿大的脚指,她轻轻地把它放入木盘内。
“哥,哥,现在不冷了吧?”
“妹妹,哥真的不冷了,来,你也来跟哥样暖暖脚。"
“哥,柳巧不冷。”
“妹妹,你就听哥一回,泡泡,俗话说得好:百病该从寒脚起。哥给你泡泡,揉揉。”
柳巧脱掉了雨鞋,把脚伸进了这温水里。如玉的肌肤,柳旺抚摸着,轻揉着。
“妹妹,这五年中,那邱老头没有为难你吧?他对你怎么样?是不是把你作为奴婢样?他对你有没有非礼的时候?”
“哥,别说了……”她一下样哭泣起来。
“妹妹别哭,哥不说了,哥不说了!”
柳巧顾不了那么多,一下子伏在柳旺的背头。
“哥,你就娶了柳巧吧?哥……”她急冲冲穿起雨鞋来到养父遗像前,泪流满面。
“爹,爹,不孝之女来看您了,爹……”她跪下像前。柳旺走了过来,他静静地听着。
“爹,爹,您在哪边还好吗?为什么总不托个梦。儿女想您呀!自从柳巧嫁到邱家,没有过个一天好日子,那个该死的邱万财,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他是酒色之徒,天天出门寻花问柳,完全不顾女儿的颜面。老天有泪,这个狗东西已死了,死得好,女儿好开心呀!是哥哥柳旺帮我出了气,一拳打死了这个王八蛋,可是哥被叛了五年,赔偿了邱家白银百两。可是……可是……”她大哭起来,又继续说。“可是邱万财他爹对我有非分之想,爹,柳巧该怎么办?爹!”柳旺走到她身后,把她扶起来。
“妹妹,别哭了,哥知道了你的在邱家受了半辈子的,哥也知道你藏在心里的心事。你是我的妹妹,我们不能在一起……”
“哥,你是我的养父的儿子,又是我的哥,我柳巧是爹从三十里外抱来的养女。自从十年前,在三里地拱桥边看着你全身一丝不挂,柳巧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啦,只因你固执,怕人家冷嘲热讽,说一些闲话,会说你大逆不道的做法。可是柳巧喜欢的永远是你。哥,你记得我出嫁的那天吗?我心好痛好痛,是老天有意在玩弄我们,我们在一起永远不会有难过的一天。我会和你同甘共苦,和和气气,为柳家传宗接代……”她说到这儿一下冲出了屋外。
屋外,又开始下起了雪,风卷着雪在天空漫舞。柳旺追出屋外,仰天长叹。
“柳巧,柳巧,哥哥等你!”
一声声喊叫在半空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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