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晋濰拉开小小的储物柜,从里面取出来时带的背包,转身进了冲凉房。作为一个24小时营业的健身中心,每晚9点左右开始,才是一天中生意最火爆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反倒显得有些冷清,却颇合他的心意。
用毛巾揉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掏出响了很久的手机,滑下接听键。
“喂,爹地,你找我?”
“Howard,回来香港啦?在哪啊?Celine有和你一起吗?”霍祈乾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嗯,在健身房,一个人。”语毕,他似乎听到了父亲轻微的叹息声。
“上次你飞New.York,第二天,是公公出院的日子,猜猜看,我在医院碰到谁了?”
霍晋濰的大脑飞速地转了一圈,开口问道:“不会是Jennifer吧?”
知子莫如父,儿子淡定的口气让霍祈乾明白了几分,“看来,你早就见过她了。”
“是的,大概两个月前,在清水湾的高尔夫球场遇到过,阿Jim和Kelvin也见过她。”
“那,你又是怎么考虑的?”Doctor.Fok的语气有几分不确定。
“爹地,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霍晋濰禁不住低笑出声,“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Jennifer也早就是过去式了,不管当年跟她经历过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现在的生活。”
儿子的话让父亲心中悬着的一颗石头落了地。
“你能拎得清,我就放心了。今晚和Celine回家吃饭吧!还有啊,Jennifer不再出现的话,那当然万事大吉,可如果她对你还有别的心思,那你可得和太太好好沟通。不要因为任何人,影响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不知为何,霍祈乾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甄霓已经移民瑞士,七年后突然返港,总让他觉得不安生。
“知道了,爹地。”
半个小时后,家中。
“老婆,我回来了。”霍晋濰回家,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进屋,就有阵阵香味扑鼻而来,他放下背包,换好鞋子,来到厨房。
“你在煮什么啊?老婆。”
“猪杂粥,天气这么热,吃粥最合适不过了。”钟施琳拿勺子搅着砂锅里的粥,头也没抬地说。
清晨,霍晋濰起床时,把她也吵醒了,虽然他的动作很轻。相隔半个月再见面的小两口之间,无形之中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尴尬感,让她索性装睡到底,加上生理期,昨晚,小别重逢的两人没有做.爱。直到他出门,她才有机会睡了个回笼觉。
“今天不用去铺头吗?”运动后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迷人诱惑的荷尔蒙气息。他从背后抱着她的那一瞬间,女人的身子不易觉察地僵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耳朵根都在发热。
“那偶尔也想要偷一下懒嘛!”霍太太说的的确是实话,可经历过昨晚的尴尬,她其实也想要表现的和霍先生亲密一些。
钟施琳的厨艺算得上不错,有闲情了,她也愿意做几个家常小菜、煲一锅靓汤或糖水。相反,除了偶尔在早上煎一个太阳流心蛋之外,婚后这些年的霍先生倒是几乎从来不踏进厨房一步。只不过,平常工作太忙碌,加上他又常常不在家,她便很少下厨做饭,毕竟作为美食天堂的香港,随便一通电话就能无限满足你的味蕾。
“老婆,亲戚什么时候走啊?”男人的双手横在她的腰间,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腹,声音听上去可怜巴巴的。
“喂~别乱摸啊!引火上身我可帮不了你啊!”钟施琳坏笑着提醒他。
果然,下一秒,霍晋濰就索性放开她,“爹地打了电话过来,叫我们晚上回家吃饭。”
从衣帽间换上休闲家居服回到客厅,霍太太已经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一碗吃过两小口的粥。见到先生,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手机,起身为他也盛上一碗,可眼疾手快的霍晋濰已经伸手端起她眼皮底下的那一碗,默默无言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老公啊,我刚刚看日历,原来今天是Miss.Kwok的生日喔!”钟施琳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
“嗯,不过Fanny一向以来都拒绝庆祝生日,你又不是不知道。”霍先生抬起眼皮瞥了眼对面坐着的太太。
Celine点点头,说:“我就是想去看看她。”
“好啊,一会儿我陪你去。”
短暂午休后,霍晋濰和钟施琳开车前往位于西贡区,近科技大学的一栋老旧别墅,这里正是郭家,也是郭父郭母遗留下来的房产。只要在港,大部分时候,郭梵都住在这里。
开门的人是助理乐儿。
“霍生、霍太,里面请,Miss.Kwok已经在二楼的书房静候多时了。”乐儿说完,就领着他们上楼。
“唔该嗮!”钟施琳轻声说。
“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啊?都把你俩吹到我这儿来了。”听到动静的郭小姐已立在门口迎接贵客。
“Celine说太久没见过Fanny.Baby,今日刚好有空,来给你送下午茶的。”霍晋濰说完,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
“Miss.Kwok,我们带了你最喜欢的杨枝甘露、钵仔糕,还有新开箱的黑加仑。”钟施琳抬手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嗯~最周到的人永远都是Celine。”郭梵看着她,语气宠溺地说。
“其实这次呢,是Howard买的,我就不跟他抢功劳了,免得他吃醋。”Celine有些俏皮地回应。
“怎么?你太太又怕我想不开啊?”趁着钟施琳下楼洗水果,郭梵问道。
“没有,你有什么可想不开的?她就是关心你。”霍晋濰一脸镇定地说。
“5年前,我是因为抑郁症,并无心要伤害自己。那段时间,阿倩(前助理)回乡下生孩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太焦躁才会做傻事。我现在恢复得很好,也不用再吃药了,尤其是在国外呆了一年,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和无可奈何之后,我的心态已经非常平和了,你们都无畏再担心。”郭梵不紧不慢地絮叨着。
多年前,挚爱雷奥哈德正是在她生日当天安详离世的!此后,每年的这一天,都成了她闭门深情缅怀恋人的日子,也不再与任何人庆祝生日。而5年前的今天,因为抑郁症的长久困扰,思慕爱人的她选择了结生命,追随他而去。好在,及时被前来探望的钟施琳与霍芷情发现,把她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才幸运被救回。出院后近一周,钟施琳又专程放下工作,陪伴在她身边,直到新的助理乐儿就位。
“Howard,我这一生无儿无女,你跟情情就犹如我亲生的一般。我从来都不会,也不敢对你提任何要求,唯有一点你要记住,这辈子都不要辜负Celine,知道吗?”郭梵握住霍晋濰的手,语重深长地叮嘱他。
“Fanny,你放心喔!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我,就是借我十个胆,也不敢辜负她啊!”Howard嬉笑着说。
5点,一行4人在别墅门口道别。
“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老爷奶奶家吃饭吗?”钟施琳搂抱着郭梵,轻声问道。
“不去了,我和他们见面的次数,比你们还多呢!快回去吧。”郭梵笑盈盈地说。
“好,那你要保重身体!”顿了顿,又扭头对一旁的乐儿说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记得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
周一,香港滨高商业大厦的顶层,倘大的独立办公室里,霍晋濰正坐在靠椅上,戴着腕表的左手揉搓着下巴,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
昨晚,确定亲戚已走,敏感出水的钟施琳在浴室的窗台和洗手台上,被断粮近20天的先生狠狠地要了两回。好不容易结束后回到卧室,又被最能深.入的姿势索取一番。
“Come.in.(请进。)”敲门声响起,里面的男人应了声,浓浓的笑意也随之消失。
进来的人正是霍晋濰的秘书何小爱。
“霍总,澳洲阿Ted公司的财务已经通过HSBC(汇丰银行)汇款到我们指定的账户;这是印度的Trivedi邮寄过来的两份最新合同的纸质版,请过目。”Miss.Ho有条不紊地汇报着工作。
“里面的条款你都看了吗?”霍晋濰接过文件夹,翻阅着中等厚度的合约本。
“看过了,和我们最终讨论的版本完全吻合。”见男人点点头,何小爱又说:“Leader集团的Lucus•Lou一直等不到你,上周五询问我们,他想亲自来香港见你,是否可以?”
“那当然最好不过了!具体事宜你跟他详谈吧。听说这位娄生来头不小啊,又是单身,要不你把握把握?”语毕的同时,霍晋濰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套好笔盖,再把文件合上递回给秘书。
“霍总,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何小爱抱着文件,微微弯腰,毕恭毕敬地说。
男人冲她挥挥手,得到指令的Miss.Ho转身向前。
“Ada!”霍晋濰突然喊住她。
“霍总还有什么吩咐?”立在门边的女人,带着职业微笑问道。
“我说的没错吧!还是这款香水适合你。”Ada再次懵逼中,接着,又听到一句:“行了,你先忙去吧。”
何小爱在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黎炜德和霍晋濰创办的“Wade”濰德集团,迄今为止已经7年。当年,黎炜德就已是有妇之夫,底下的人自然明里暗里都不敢打他的主意,而黄金单身汗霍晋濰就成为很多女人垂涎和幻想的对象,包括初出茅庐的何小爱。同时,作为他的秘书,她也没少招人恨。
虽说也是老总,但在国外生活多年的霍晋濰并没有什么架子。相反,最初那一年,他还时常参与员工私下的聚会,每次也都会绅士地照顾不喝酒的同事,甚至还会顺路送他们回家。
集团创办起,迎接的第一个传统节日便是中秋,经过高层会议决定,将举办舞会以示庆祝,而开场舞则由霍晋濰携手某一女同事领衔。消息一出,整个公司都沸腾了,那些会跳舞的女性都表现得欣喜若狂,而毫无舞蹈基础的,则懊恼万分。就在大家都翘首以盼着,会以怎样的形式挑选女舞伴时,每个人又再次收到了集团统发的电子邮件,重磅宣布霍晋濰的搭档正是秘书何小爱。这当然是由他本人决定的,原因是:第一,Ada有多年交谊舞基础;第二,他和她接触最多,彼此最为熟稔。
因为基础扎实,加上工作上培养出来的默契,霍晋濰与何小爱只练了两个下午,就足以应付当天的舞会了。
当何小爱还沉浸在单恋的甜蜜中时,被出差回来的霍晋濰手上、那枚闪着银色亮光的婚戒刺痛,他看着她傻眼的样子,不以为意地说道:“时间太仓促,上机前匆匆忙忙和太太去注册的。”
“那看来我总算可以少招人恨一点了。”回过神来的Ada无力地自嘲道。
直到现在,何小爱也从未见过老板的太太。其实,不仅仅是她,整个集团,可能除了黎炜德,没有人见过霍太太的庐山真面目。有几次,她陪同他出差,他还叫她帮忙给太太挑选礼物,他一定很爱她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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