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变故（中）

怎么这么冷啊，孙晓磊嘴唇发白眼神无力，双手紧紧握着背着的书包带，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事情，他把需要带回来的东西一并拿走。

即使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小时候范建伟对孙晓磊也很好，范唱有的东西也会给他买，他们一家人对待孙晓磊都像亲生的，建立了浓厚的感情。

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质朴的好人会遭受这种痛苦，同时把这种痛苦传染到别人身上。

“我是怕你太伤心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撒了慌，你叔从小对你挺好的，我不想让你有遗憾，所以通知你。”

“是，别说了爸，我叔我能不去吗？我早就已经把他当作爸了！”

加上他和范唱这一层关系，父亲这个词怕是要脱口而出。

下了火车，一刻不歇的奔向汽车站，眼泪被甩到空中飞到地面，司机看见泪流满面的孙晓磊，没多言语，说了句上车。

“去哪个医院？”

“三院。”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停留，交流的时候都在驾驶车辆，司机在加速，孙晓磊低着头哭得越来越狠。

下车交了钱就往院里跑，范唱站在那个显眼的地方，戴着口罩，动作僵硬的拉住孙晓磊。

“怎么样了？”

“不太好。”他说这句话，面无表情像个铁疙瘩。

“范唱。”

“嗯。”他的眼泪伴随着声音滑倒口罩的边缘。

“你别哭，几楼啊？”

“八楼，坐电梯。”

“电梯在哪啊？电梯。”本是范唱拉着孙晓磊，但现在完全是孙晓磊在范唱前面拉着他，找电梯的方向。

滴～电梯门打开。

“哪个屋？”

“814，左拐就到了。”

出了电梯间向左看去，是父亲和村里一个和两家关系很好的男人。

看着孙晓磊过来，孙强上来拉住他向屋里面走。屋子里全都是病人，都用白色纱帘隔着。

“在哪呢？啊！”即使被拉着跑，嘴里还是喊出来。

七床躺着范建伟，他头部包裹着纱布，嘴上带着氧气罩，身上还贴着各种线连接显示屏，那上面是心跳和脉搏。

婶子在旁边双眼红肿，“晓磊，晓磊你来了，老范你醒醒，晓磊来了，你大侄子来了，快看看啊！”

“叔！”一声长嚎，孙晓磊跪在地上，匍匐在床前。

“你别这样，快起来。”婶子上来拉孙晓磊，拉不动，他也不想起来，拉着拉着自己又哭了出来，没有眼泪，她眼泪都哭干了，眼睛看起来抽抽巴巴没有光泽。

孙晓磊鼻涕都流进了嘴里，混合唾液，他现在还在乎什么形象？这个平时最怕惹人注目的人在整个病房人的注视下，在他身后范唱默默抹着眼泪，大家好迷惑啊，谁是床上躺着那位的儿子，感性的孙晓磊他在哭，范建伟的儿子站在那里抹眼泪，看起来并没有孙晓磊那么伤心，不知道的事他的口罩下面的嘴角起了好几个水泡。

范建伟眼睛动了一下，随后便再没有反应，显示屏幕上的所有曲折的线都变成了滴滴作响的平线。

一个护士从门外走进来，让家属靠一靠边，她最后做了几个动作，确定人已经离开了，就慢慢摘掉了范建伟身上所有的东西。

生老病死是常事，谁也阻止不了。

“你叔等你呢！医生说他活不过三点，现在五点等你来他才闭上的眼睛！”

“啊～叔。”孙晓磊移到了旁边，他站起身眼泪依然不受控制。

“你别哭了。”范唱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分明自己也在流泪。

“先冷静冷静，”村里的人说，“离远点哭，眼泪不能掉在白布上。”

范建伟盖着雪白的布，被一家人推出房间。

“家属们办一下出院手续。”

“我去。”孙强小步跑过去，他依然做事情果断干练，没见过他哭，在印象里他都是伟岸的父亲形象，今天的眼睛从没有这样红过。

“那肇事司机找到没有？”

“在偏僻的公路上撞的，之后人逃逸了，是路过的人报的警，旁边也没有监控，人估计抓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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