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凉如水,渗入她每一寸肌肤,回旋在心窝。
街上三三两两的人,万家灯火荧荧,点点的烛火背后,是万家团圆。终于,空无一人的街巷和千万阁窗溢出的欢笑声,将中秋气氛推向了高潮。
蹲坐在桥上,拿出亲手做好的一碟月饼,一盘小菜,一个小炉,一壶酒,将酒温在炉上,搓搓手,冲着手哈口气,紧紧衣衫,抬头望天,等着那轮圆月从云中走出来。
斟第一杯酒:“皎皎明月光,又见面了,这第一杯,敬你。”举杯对月,然后浇在地上。
斟第二杯酒:“惴惴痴心盲,这第二杯,”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敬你。”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斟第三杯酒:“凉凉梦中郎,这第三杯,敬你。”举杯,对着桥那端,月光渗不进的黑暗,然后将酒杯放在桥上。再取一只酒杯,斟满酒,与那只酒杯一碰,仰头再饮尽。
两杯酒下肚,身上暖和些了,好在夜里风不大,也算是月的温柔了。取出一只牧笛,趁着酒劲,就那样迷迷糊糊地吹了起来。
笛声里,悠扬肆意,透着暖意。那是他教她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她最喜欢,练的最娴熟的一首,毕竟,有他手把手地教,暖意渗入曲中,自然暖人心。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却不多时,化作泪,溢出了眼角。
放下牧笛,拿起一块月饼,自顾自地吃着,却总觉得,没那么甜,没曾经那么甜了。也是,她是不喜欢吃月饼的,只是他喜欢,所以,陪他吃,所以,学着做。也罢,既然不喜欢,就留给喜欢的人吧,咬了一小口的月饼,也就被搁在了小碟里。
还是酒更对胃口,更暖人心。又斟了一杯酒,顺便在小炉上烤了烤冰凉的手,冰凉如秋水,冰凉,如这月光。一手抱膝,一手拿了酒杯,慢慢地品味起来:“嘶~哈,好酒,好酒。”说着,又看着一边那杯凉了的酒,“你说,是不是好酒。”说罢,又跟它碰了一下,笑着喝起来。
“中秋团圆,别人是团圆了,你呢,还不回来么。”端着酒杯,望着桥那端月光映不到的黑暗,凝眉,却又在泪落的一刻,笑了。
便是醉了,明月西移,桥渐渐地被黑暗吞噬,一点,一点,向她靠近,而黑暗里,似是有什么,也在一步步靠近。
近乎咫尺,她看清了,是,他。
那道黑暗的分界,像是阴阳的界限,她在月光里,他在黑暗里,跟着黑暗一步步靠近她,而她,在月光里,一步步后退。
直到桥中央,黑暗不再前进,月光不再后退。一切仿佛静止,两人都驻足对望,慢慢伸手,十指相碰间,似是有一道如水的屏障,一碰,便波光粼粼,荡漾开去。
不言,不语,只是十指相碰,四目凝望,无语凝噎。他的喉结在颤抖,双目黑骏如那黑暗。
如此对望,只一刻钟。他像是被屏障推着,一步步后退,月光一步步前进,她,一步步紧跟,终究任他被黑暗带走,只身淋湿在如水的月光里……
“哐当”,她恍惚间抬头,被头枕的发麻的双腿微颤着,除了通红发烫的脸,她浑身冰凉。呵,是梦么。嘴角微扬,扶起酒杯,再斟一杯,与那杯凉透的酒相碰时,才发现,酒杯已空了。再看那碟月饼,唯独少了她咬过的那块。
你真的,来过吗……
那究竟,是我在梦里,还是梦变成了现实……
起身,望着桥那端望不尽的黑暗,驻足良久。万家灯火,早已是星星点点,中秋,要过去了呢,是时候,回了。
收拾了炉火和酒菜,看看那碟月饼,终究是拿起又放下:你喜欢的,还是留给你吧。
月光如水,柔,而冰凉,淋的久了,会生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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