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再玩

姚若龙走后，杨绍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现在财务部就他一个人了，他很是喜欢而且享受独处的时间。

回到座位，他在同时用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办公，这可不是为了酷炫，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原因是网络太卡了，他在做报表的时候需要在各个财务软件之间切来切去，网络不行一切换就卡，只能一台电脑看数据一台电脑填数据了，这样做有一点极不方便就是不能复制数据，只好一个个看着填，效率可想而知，往往本来正常情况一个小时就能完成的表格得两三个小时，本来月底一两天就能做完的工作量，有时要搞三四天。遇到这样的情况难免火气大。

而且财务部现在就他一个人，一旦有人来报账或者办别的业务他又得抽身去应付，完全没法安心做一件事。

但杨绍出了名的脾气好，来了人都笑脸相迎，要发脾气只等别人走了之后关上门自己跟自己或者向死物件发火，比如把打错了的单据使劲地撕烂，使劲地捶墙，他一般还不捶桌子因为捶桌子声音会很大。

动作表情肯定是古怪得很，所以别人一走他就会起身关上门。有意无意之间这也让他在别人眼里有一定程度的神秘感。都不知道他成天关上门搞些什么。

当下他又开始在两台电脑间左顾右盼，键盘噼里啪啦。时不时网络卡了，就使劲拍键盘砸鼠标。还好他不敢太使劲。这时他又砸了一下鼠标，然后又看了看坏了没有，吁了一口气，还好没坏。乘着财务软件卡住，他胡思乱想，“世事就是这么没道理，电脑卡明明是网络的原因，受气的却是鼠标键盘。电脑坏了一般是主机的问题，受伤的却总是显示器。莫名其妙！”

电脑能动一下他就填几个数据然后保存一下，进度堪比蜗牛，情绪也慢慢变得不好。

突然卡一声，台式机突然黑了，办公室的灯也同时熄了。他忍无可忍双拳重重地捶了桌子两拳，嘴里也终于忍不住“我艹踏马的！”这是极其罕见的。谁知到重拳一下，桌子上的杯子直接跳了起来然后倒了，水流了出来。杨绍立马起身扶起杯子，拿毛巾把桌上的水擦干了。

他不怒反笑，哈哈哈哈笑了起来，活像一个神经病。

这时突然有人开门进来，杨绍止住了笑声，一看来人是程伟，刚进门就问:“你咋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大老远就听见笑声？”

杨绍:“不用干活了当然高兴了。真踏马爽。”

程伟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也抱怨道:“你还好用笔记本办公，老子正在做结算呢，突然断电数据没保存，真是艹了，一上午白干了。”

工作环境真的超级影响人的心情。

杨绍:“项目部重要的电脑都应该配备用电瓶，就怕这种情况出现。”

程伟:“还备用电瓶，这破项目打印机都舍不得买新的还备用电瓶，希望来电了数据能恢复。”

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抱怨也是一种发泄情绪的办法，但是抱怨也得找到合适的对象，自然不能跟领导去抱怨，也不能跟嘴巴不严实的人抱怨。不然一传二二传四没多久就等于用大喇叭广播了。

这不，程伟和杨绍就互相觉得彼此都是很好的抱怨对象，他们都是那种关起门来抱怨连天，打开门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人，抱怨起来也是一唱一和，你方唱罢我登场，但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一停电程伟就跑来了。

接着就是按剧情一堆抱怨一堆数落。

过了一会，情绪平稳了一些，两人也换了话题。程伟:“昨晚你那小表妹可以啊，真是你表妹吗？”

杨绍:“真真假假，我当她是表妹就是表妹咯。”

杨绍心里不想多跟他聊关于小表妹刘莺的事情，一方面很多人都会对在KTV上班的女生怀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跟他解释说她不一样等等之类也是完全没有说服力，也没有必要。在杨绍看来，人以群分是说看一个人怎么样要看他跟什么样的人接触交往，而不是他是做什么的。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通过意识流简单粗暴地把人分为好人和坏人，好女孩坏女孩，他是特别不能同意的，在他看来只有孩子才分好坏，成年人只看立场和利弊。另一方面，他也不认为什么有对他撒谎的必要也没有为这个问题跟他争论的必要。

杨绍一直想岔开话题，可是架不住程伟左右无事，刘莺又让人印象深刻，一直围着她问个不停，杨绍也就据实说了。

程伟听了叹息一声:“她要是不是做这一行的多好？”

杨绍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干不干这行又有什么区别，像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女生的，必然需要很多钱来买衣服和化妆品用来精致生活，而如果不是豪门千金那么要么被包养要么自力更生只有这两条路，相比较而言我觉得凭自己的能力挣钱养活自己要让我佩服的多了，也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难盗女娼的人好的多。”

程伟道:“这我当然知道了，但是有些事确实是好说不好听。”

杨绍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本来只是听说，想不到世界上真有你这样一款的男人。”

程伟:“怎么了？”

杨绍一面笑一面道:“总有像你这样的男人总想勾引尼姑思凡，又要劝说婊子从良哈哈。一面欣赏《金瓶梅》里西门庆勾引尼姑看的热火焚身，一面又对《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愤怒惋惜不已。”

程伟也哈哈大笑:“去你的吧，你才是这种男人。”

杨绍:“所以啊还得就事论事，就人论人。”

程伟:“这次算你说的对。”

杨绍:“哪次不对？”

程伟:“就事论事，遇到了告诉你”

两人又胡乱聊了一阵，程伟似乎是听出了杨绍话里话外对刘莺的不舍，问道:“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让她成了表妹呢？”

杨绍听他问起，脑子飞速运转也自己问自己，然后想:“说什么情深义更深，做不成恋人做兄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过是求之不得之后心里给自己的妥协找借口罢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过这样好歹比起苦苦纠缠令到对方生厌恶心，或者做出舔狗一样的傻事体面多了。”

又想:“其实这是不是也是为懦弱找借口？别人苦苦纠缠好歹也是有勇气痴缠，尽了力了，而自己却只敢认命？”

就这样，无数的思绪在他脑子里交织纵横打架。可惜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对他现实中的选择一点影响也没有，不过也是不肯尽力随波逐流。

想了一会没说话，程伟对他道:“做人退一步海阔天空，爱情退一步人去楼空啊兄弟！爱情哪有讲道理的，你没听说过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吗？在这想破头也没什么用，没听过一吻解千愁，一炮泯恩仇吗，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下次小表妹再唱歌给你听叫上我哈，来电得干活去了。”

程伟走后，杨绍又自己想了一会。他突然想起那时候跟自己一起行动的副部长宋强了，自己跟刘莺成了“表兄妹”，他跟海鸥却已经成了夫妻，儿子都一岁了。真是令人唏嘘。

果真是心动不如行动，想起那时候宋强对海鸥看上就追，追上就约，约了就睡，睡了就怀，怀了就奉子成婚，从头到尾一条龙不到一年时间，真是惊为天人。

此时杨绍心里突然冒出了那个桥段:

茫茫黄沙中洪七牵着骆驼带着老婆去闯荡江湖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欧阳锋说:“我终于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喜欢洪七，可能是因为他够简单。看着他们走的时候，我的心在嫉妒，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机会，不知为什么，却放弃了……”

电影里的风景跟这里的茫茫戈壁是多么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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