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感觉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头不是那么一阵阵抽痛。
支起身子四下看了看,已经不在自家小别墅里,而是一间光线有点儿暗的古色古香的房间,空气中
飘荡着淡淡的中草药的气息。
我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一旁杂乱的书桌旁一个年轻人在一旁看书。
这就是我先前打电话要他来接我的那个人,白夜。
看我醒了过来,他才转过头来,皱着眉看着我。
“哎呦喂,啧啧啧啧啧。”
我:“……”
白夜这名字挺怪的,不知道这是个艺名儿还是个什么玩意儿。说不好是他自己取的,可以理解为白
晃晃的夜晚。
白晃晃的夜晚也算是我发小儿,那时候一个大院儿里的,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他家世代行医,
他爸和我哥特谈的来,我哥和白夜他爸是同一辈人,要算起来,我还是白夜的叔叔。不过我和白夜更多
的算是铁哥们儿。
但是后来他家搬走,我和白夜也就渐渐没了联系。
不想大学毕业后到了重庆,又重新遇上,他算是我在重庆唯一的一个值得依靠的朋友了。
即使已经分开了这么些年,我俩还是很谈得来。
对于男人来说,幼年时交到的朋友会比成年后交到的朋友更铁,幼年时的友谊也更加持久。
并不是说成年后男人就不真心交朋友了,而是男人在成年之后很少有敞露自己内心的时候,在人际
关系中也就变得含蓄收敛。
我和白夜小时候,那算是比鸟之交吧,已经好到互比小弟弟的程度了。他算是我小时候为数不多的
朋友,在我做留守儿童的日子里经常陪着我。
所以我现在看白夜都觉得要比上高中大学后的那些同学朋友亲切些。
他现在是一名医生,或者应该说是一名郎中。也就是中医了,在重庆一家叫做“悬回堂”的中医馆
坐堂。
“悬回堂”这个名字,白夜解释说是取自“悬壶济世”“妙手回春”这俩词儿,各取一字。可我怎
么觉得这更像是一家监狱啊,“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什么的,也是各取一字。
我把想法和白夜说了后,他悲伤地说我侮辱了他工作的地方。后来他给我大致介绍了一下悬回堂,
据说这是他家开的一个很有背景的中医馆,采取的是商业运营模式,连锁店都开到国外去了。
而白夜是悬回堂众多中医中比较出色的一员,这不是因为他是少东家,而是真真正正有靠本事的。
在和他重逢之前,我一直对于中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后来在重庆遇到他后才知道中医并不是没能
力,而是有能力的人太少。
那些没能力的人,没能力也就没能力吧,他还满世界乱窜的骗人,就这么把中医的名头搞臭了。
像白夜,虽然年轻了点儿,嘴上没毛了点儿,不正经了点儿,交的女朋友多了点儿,但能力还是有
的,人家是重庆悬回堂的头牌,在悬回堂里都是有他自己的问诊室。
我在重庆这几年也还是多亏了他照顾,他让我一个电话叫到远山花园不知道多少次,汽油都不知道
烧了多少。
悬回堂白夜的问诊室。
“啧啧啧啧啧。”他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怎么着,舌头抽筋儿了?”我重新躺回去,裹好被子,背对着他道,“怎么把我挪这儿来了?”
“你那儿情况不妙,我走得急身边儿也没什么东西,就把你带这儿来了。”
我没做声,心说情况不妙?难不成是感冒晚期?
“又跑到哪儿去浪了,这么一身寒气,还受惊了吧。”他从书桌旁起身端了把问诊时病人坐的圆凳
坐到我床边儿上。
我转过身看着他:“我现在很严重吗?还能活几天?”
“不严重,只是普通的感冒。”
“那你怎么说我受惊了。”
他一边埋头开方子,一边道:“因为你心悸不宁的情况很明显。”
我心说现在医生都能看出病人的心理状况了?但没有问出来,毕竟人家是中医嘛,无所不能。
两个人接下来又没边儿地扯了很久,我说一句他接一句。然后我想起内蒙之行来,从床上坐起来问他:“你说,人真的能长生么?”
即使前前后后证实的差不多了,我还是想找人问问。人一般都是这样,在经历了一些特殊的事情
后,会希望有一个讨论的对象。
白夜一下愣住了,怔了怔才说:“怎么着?你觉得你要病死了,活不下去了,想要长生?”
我:“……”
他见我脸色不好,才讨好地笑着说:“按照西医的理论来讲,长生是不可能的。”
这人三句话不老离本行,又扯到中西医了。不过,他说西医的理论不可能,那就是说,中医在理论
上是能够长生的。
“现代中医的理论上,也不可能达到永生的地步。”他大喘气道。
“那你说这个有毛线用。”
“但是,古代的中医认为, 注意,是古代的中医,不是现代的中医 。古代中医认为,人是能够达到
元气不灭,也就是长生的目的。”
我:“……”
见我没反应,他递给我一个期待的眼神,然后我扔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又兴致勃勃讲了下去。
“中医最早源自先秦时期的巫师,当时的巫师集药理,占卜和祭祀的功能于一体,实在是太辛苦
了,容易猝死什么的,然后便开始有了功能分化,毕竟太过于多专多能就难以出现高精专人才不是。”
白也说了没两句又开始瞎扯,我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满。
“继续啊继续,功能分化后便出现了像炼丹家啊,占卜师啊这些分类,炼丹家可以说就是中医的前
身之一了。那时候那些炼丹的不就是为了长生而炼丹的么,结果人没救几个,搞出个火药来贻害万
年。”
说起炼丹家,孟启生提到过的炼丹大家徐福为秦始皇出海访仙寻找长生药,最后一去不返的故事,
孟启生说徐福出海就是寻找湿蛟,也就是长生佛。
“嗯,继续。”我淡淡道。
白夜眼一瞪,“还说?没了啊。”
怎么刚感觉说到点子上,就没了。
“哎,话说你怎么对这档子事儿感兴趣了啊,给哥说说看,这次跑哪儿玩儿去了,碰上些什么
了。”
“别给我哥啊弟的,我好歹算是你叔。”我在病床上翻了个身,“叫声小宁叔。”
“真不说?有什么可瞒的,还是说,你这次出去遇到了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事情?比方说被猥亵了什
么的。还别说就你那小身板儿再加上个无辜的表情说不定……”
我:“……”
没有理会他不着调的玩笑,翻了个白眼道:“等我感冒好了再收拾你。”
他端了杯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宁爷你病好了也不是我的对手,前几年我专门学过空手
道。”
看我白眼儿都快翻到后脑勺上去了,他才没说下去,又问道:“我记得你是说去内蒙玩儿,怎么,
在内蒙碰到鬼了?”
我并没有把我收到的秘调局资料的事告诉他,在去内蒙之前我也只是告诉他我要去内蒙玩玩儿。
我在想到底要不要把整件事告诉他,毕竟这是一件很脱离实际的事儿。如果我不告诉别人我自己就
会憋死,如果我告诉别人的话,也就是白夜最合适了。
我从小受的是传统的中国式教育,家庭一直是个严肃的地方,不习惯于和亲人交流这些事情。
再加上我妈走得早,我哥大我二十来岁,我爸五六十岁了还整天整天的忙工作,七十多了,最近两
年才退休。
我可以说是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的,一个人起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
所以我很珍视现在的亲情,这种事情,尽量不去找家人。
如果去找朋友去说的话,我掐掐算算,似乎只有白夜了。
不过,这人死不正经。正想着,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白夜看到我的表情,霍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双臂撑在床边儿上,似乎要把我从被子里揪起来。
“宁川你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啊?不信任我?啊?是不是不信任我?你说我容易嘛我,睡得正
好的,让你一个电话打到几十里外的地方去,大半夜的,好嘛,你睡在床上,把我关在门外边儿,叫门你还不开,弄得我以为你死家里了,又是破门而入,又是施针煮药,擦汗喂药的,就差当亲爹伺候
了……”
白痴摆了个矫揉造作的姿势,就差上来捶我胸口了。
我心说有这么明显的将我的不信任之情表现在脸上吗?我的定位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冷男神
啊。
最后看那白痴快要疯了,我理了理头绪后,给他把整件事情给讲了一遍。
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我省略了孟启生被活葬后出去的详细过程,太恶心了。
白夜很快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哇,宁川,原来你爷爷是科学家哎,好厉害的样子。”
我:“……”
他完全没有抓到重点。
我正要给他个后脑勺,他却图突然严肃下来,认真的说道:“听了你说的这个,我想起一个我爷爷
给我说的事儿,他和我爸都是赤脚医生,十里八乡到处跑,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事儿……”
我来了精神,道:“你爷爷给人看病时候的事儿,和我这事儿有关?”
“也不能说有关,只不过都涉及到某一方面。”
“说来听听。”我来了兴趣。
白痴得意了:“好奇吧,叫声哥我就讲给你听。”
我:“快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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