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卜段长

东林记得自己是曾经被教导主任狠狠的用他那大大的眼珠子秒杀过的！只因为一本自己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植物的报复，有一段时间，李东林是利用课间的时间看会儿课外书的，最开始一本是老舍先生的《茶馆》，后来国外的著名作家小仲马的《茶花女》，读来当真感觉中西方文化的差异，文字表述的不一样，中方更显得含蓄，深沉，读来后味无穷，发人深省！而外文则是比较奔放，热辣的，不过，很多礼仪比较绅士，不像汉文中有些就相对粗鲁！

也就有那么一次了，自己鬼使神差地从图书馆，拿了一本《植物的报复》，看着书名，都觉得应该跟传统的书籍有着很大差别，植物能报复什么呢？又报复谁呢？

后来，读了才知道，原来是反映，当下，为了寻求经济上的突飞猛进，人们，大肆砍伐自然树木，森林，使得很多地方都逐渐沙漠化，寸草不生！树木都不在了，暴雨冲刷，泥土流失，严重者---洪水灾难！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人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亲口尝尝那自己酿下的“苦果”！

书中，描述的形势，很严峻，甚至说，人类如果不醒悟，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将会自取灭亡！

正当李东林感慨然然的时候呢，被同桌韩飞鹏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然后，他一看教室窗外，一双犀利无比的眼睛正在瞅着自己，自己本能的一缩脖子，把书本一下推进课桌兜里面！后来，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接着，那个身影，就向着前面教室门快步闪过去，教室门打开，他径直走了过来，李东林此刻，胆战心惊地--感觉像是犯了天大错误一般---

终于，那双凶恶狠辣的眼神盯着自己汗毛倒立：“站起来！”李东林本能地一下站起，紧张的把屁股下的凳子都碰翻了，结果，后面一个女孩“啊”的一声大叫!

李东林才意识到，凳子砸了她的脚，李东林赶忙扶好凳子，满脸羞红地对着女孩说着对不起---，女孩留下一个怨毒的眼神，接着主任就发话了：“李东林，你刚才在干什么？”

李东林慌慌乱乱地应承，不敢看他的眼睛：“看书呢--！段长！“他不仅是教导处主任，而且还是整个高一年级的段长！高一到高三，每个年级段，都有段长，顾名思义，整个高一都得听他的，大事小情，都是他管！而，王永胜校长，只管应酬政府部门，统筹学校全局就可以了！

“看什么书呢？”

李东林忽然想起了初二的那一幕，竟然是如此的相似，颤颤巍巍的从桌子兜里拿出来那本《植物的报复》，李东林已经做好了挨受批评的心理准备，是的，自己不该在自习课上看课外书！

但，那段长拿起来，略微翻了翻，犀利狠辣的眼睛，居然，又变得满腹狐疑：“你看的是这本？”

李东林木然的点着头：“就是这本呀！”

“哼！我看你前些日子，刚在颁奖大会上，得到了校长的表扬！是个好学生，我就相信你一次！现在，你们这高中的娃子，太精鬼了！明明在看什么武侠小说，言情小说，被逮到，就随便拿一本课外读本冒名顶替！你给我记住了，我就信你这一次！“段长把书本拿在手里，敲了一下李东林的脑袋，并不是很重，接着，就往桌子上一扔，甩袖而去！不给李东林任何解释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高中时代，老师，跟学生好像是对立的，只有那些规规矩矩的学生，才是他们眼中的好学生，而只要你犯了那么一点规矩，好像就被划为另类了，就不算是正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了，很多老师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你!

留下班上，很多窃窃私语的嘲笑，还有一连串的唏嘘声！本来，自己在班级里的形象，可以说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可是这下，可谓，一下回到解放前，让人都以为，他李东林在看什么“不良书籍”！这还没有完，最后，班主任老师居然又找自己谈话，也是不相信自己看的是那本书！李东林，真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出来，别人也不信！

因为，让老师发现看“不良书籍”的学生，都有一个标志性的动作，那就是赶紧消灭“罪证”！李东林，那个本能的“藏书”动作，是个致命的错误！

最后，李东林就差点，当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物理学在整个县城，教师中，都算得上权威人物的女老师，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班主任老师，才放过他，没让他写个一千字的检查，在班级上朗读，再一次丢回人！

在李东林的观念里，在班上，读检查，是最丢人的事情，那就等于，在已经受伤的心上，再撒把盐！

后来，李东林发现，那其实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过后，也许，很多人都不会记得，而且，有些经常写检查的人，有些写出来，很有文采！把三尺讲台下面的学生们，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本来嘲笑的目光，变成了羡慕的目光，本来的批判大会，好像愣是变成了“个人作秀”！没准，一炮打响，还成了学校的“明星人物”！以至于，老师们都奈何不得，轻易也不敢让他写检查了，写了也白写，没准，还煽动别的同学跟他一块犯错误呢！不过，水大漫不过船，老师有的是法子，整你!比方说，让你贴墙根，面壁思过，两只脚尖顶在墙上，鼻子也贴着墙！就这么着，你坚持半个小时试试？

有个学生，因为这个体罚，差点大小便失禁！更凶蛮的，有的男老师，在办公室，班级上直接就对学生，拳脚相加!这可是郑宫涛，周马豪他们班的班主任---刘明豪的拿手好戏！他个子高，身体壮，打篮球猛！收拾学生，完全可以用野蛮来形容，可以说，高一十八个班，就他的班级，几乎完全够的上---半军事化管理！换来的结果，居然是普通班中，整体成绩最好的！与标兵班的差距也不大!作为第一年在这个高中，他曾经的母校，当班主任来说，他算得上是成功的!但是，他班上的学生，提起他来，没有一个不是---咬牙切齿的恨！

有点子跑偏了哈，接着，说这--段长，段长姓--卜！李东林头一次发现，百家姓里面还有这个姓！大名--卜军西！晚上，宿舍睡不着觉的时候，大家除了议论段子，美女之外，最开心的就是议论某某老师，某某校领导的“野史”了，嘿嘿，那讨论起来，当真是非常带劲地！

一群人议论一个学校领导的大糗事，是不是很畅快？这卜军西，算得上是整个高一学生的“顶头上司”！而且，很多玩心重的学生们，没少挨受过他的整治，甚至，有次，他公私不分，体罚学生，跑步去他家的自留地里，给他的甜瓜苗苗，除杂草---，一干一天，还不给水喝!

有的没干过农活的，把甜瓜苗当杂草一下，铲断，他一看，张嘴就是：“你妈了个巴子的---，干个活都不会，白长这么大了！以后，多铲断一个，就多干一小时！哼！”可想而知，他在一些“不良学生”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了--

他还有个比较鲜明的特点，走路总是一跛一跛的，腿脚有点问题！

大家议论的最带劲的就是，他那智障的儿子，有时还背地里骂他是个瘸子解气！他那么一个精明的人物，怎么就生了个傻儿子，让很多人都闹不明白？听说，他那儿子，十三岁了，现在还在幼儿园里待着，有的时候，还尿床呢，我的个乖乖---，大家议论到这时，是感觉最爽的！

而他的老婆，本来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后来，不知怎么竟然跟着一个走南闯北的手艺人跑了，据说，那手艺人是从上海来到中原的，愣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老婆拐跑了，只留给他一个傻儿子---

他平常忙，也顾不上待孩子，居然就那么一直让他在幼儿园里待着，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去那些专门的智障儿童--托儿所!他顽固的认为，自己的孩子只是脑部还没发育好，幼儿园老师不都是启蒙老师吗？等到自己孩子的脑袋发育好了，一接受启蒙，就会像正常孩子一样一样滴---

只有初中文化的他，能混到现在这个层面，也算“出人头地”了！初中时期就是学生中的“混子”，打架douou什么都干过，就差点把一个女孩，子的肚子给gaoda了---，最后给人家赔了不少”青春损失费“，腿脚给人家打成那样，才算了事！就这么一个人，一个原本所有人眼中，都冥顽不化的人，居然，被一个初三的班主任给感化了，感化的方式愣是像周星驰的经典之作《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一样，没事儿就在这小卜耳边，念经！而且是西方的经典《圣经》，原本对小卜而言，是对牛弹琴，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初三结束的时候，愣是，被那六十岁左右的老头给感化了！打那起，一件坏事没干过，还跟以前的狐朋狗友，割袍断义！还差点信了耶稣，初中之后，去读了一年成教！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进了这县一中，怎么一步步成为了县一中，有着中坚地位的人物了？

每当李东林想起那高中生涯，这个标志性的人物，就赫然出现在脑海中，多年后，李东林，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退休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这么多年，他仍然住在那几十年的老房子里，他也没给孩子找个后妈，其实，想想，他也挺可怜的！为什么当初年少轻狂的自己，还每每跟着一块嘲笑他那原本就不幸的儿子呢？李东林曾想帮助一下生活拮据的他，但是，他婉言拒绝了！他说，自己还走的动，尽管腿脚有时候不好，但，就算捡破烂生活，也要一直站着走下去！

所幸的是，他那智障的儿子，在快要十八岁的时候，还真被一个十九岁的幼儿园女老师给“启蒙”了！也不知道怎么一点拨，那小子的智商，慢慢，慢慢，通过一年的时间，恢复了正常---！如今依旧在县一中任教，子承父业！他的父亲，用自己几十年的积蓄，给他在县城买了房子，娶了媳妇！

最最奇葩的是，他的儿媳妇，正是当初“点拨”了他儿子的那个幼儿园女老师，还真是难得的缘分，傻人当真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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