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廷赞这一年在地产公司,各种不顺和受挫。
他在公司跟沈伟泽一人带一个项目,互相平行,互不干扰。可这一年下来,沈伟泽的项目顺风顺水,在规划的一年之内完成。而且房子盖到一半,就凭楼盘地下室装出来的几个样板间和沙盘,卖出了80%的房子。
黑廷赞这边的项目虽然已经在拍卖中取得了土地,都开始施工了,还没有取得政府部门对项目的批准文件。之后在拿各种许可证和批文的时候不断的耽误时间,办事人员每次去都会有问题被打回来。
黑廷赞毫无经验,他自己并不知道如何搞定这些事情从审批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土地证,规划要点批复。总平面规划图纸,各栋单体之间间隔,间距,容积率,建筑密度,进出小区道路,消防通道的设置,管线综合、排水许可证,单体审查、建筑工程规划许可证,消防、人防,节能审查、施工图审查,余泥排放许可、噪音排放许可、夜间连续施工许可,质量监督、安全监督,施工招投标、监理报建,施工许可证……
如果一直列下去,还能列上百条。
黑廷赞全部从头一样一样学起。负责项目管理的几个中层对公司这个项目几乎处于完全无视的状态。没有一个人愿意配合和帮助黑廷赞。大家都等着看他笑话,等他知难而退。
公司中高层面对黑廷赞的提问都是各种推诿和敷衍,而下面办事人员更是看热闹的态度。
一年下来,每天的内耗和口心斗角都能拍一部50集的职场狗血剧了。
沈伟泽的楼盘都已经售空,而黑廷赞的项目样板间还没装出来。
这其中挫败感自不必说。沈伟泽有一次招待一个投资人来公司参观,路过黑廷赞办公室的时候,沈伟泽在外面跟投资说:“这是一个大股东派来看摊的。不用进去了。”
公司里不管是员工大会还是中高层会议,包括董事会,无论黑廷赞说什么,其他人都跟没听见一样,或者回答了如同没没说的答案。
大家高高在上的沉默让黑廷赞变成了低气压中心,周围的暗涌漩涡状压向他。黑廷赞总是还没说几句就觉得嘴唇发粘,牙齿发沉,舌头打结。
每个月董事会前一周,黑廷赞就开始焦虑,他的情绪无处可去都向下到了肠子里,那一周黑廷赞每天都至少拉三次肚子,并且毫无规律的爆发,一旦来临就势不可挡,有几次他都来不及从办公室走到厕所,就能感觉到有些许热流从出口自顾自的奔向外面的世界……
第一次发生这种事,黑廷赞扔了内裤,直接套上外裤提早回了家。第二天黑廷赞就在办公室抽屉里放着一盒一盒的全新内裤。再发生这种情况,弄脏的直接扔掉,穿好外裤回到办公室拿了新的内裤,再去厕所穿上。搞的他经常狼狈不堪,像个忽然发现自己来了月事的小姑娘,匆匆忙忙的去两次厕所。
这个毛病也落地生根,每个月必有一周会如此。
从小到大,黑廷赞没有怕过。可自从到了这个公司,他甚至开始害怕每个工作日的起床。
不要说实现之前挤走沈伟泽的宏图大志,黑廷赞现在真正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沈伟泽负责的项目组出了点小纰漏,楼盘宣传页中地址写错了。原本画面中的地址文字只是平面设计师做图时候的示例,但是跟真实地址只是具体街道号码不同,所以导致上万份宣传单页都印制出来以后,才被公司一个员工发现。
沈伟泽要求设计部门承担损失,设计总监让做这个单页的平面设计师承担损失。最终,平面设计师赔偿公司损失后,辞职。
黑廷赞知道了这件事,觉得等来了一个机会,他从人力资源要了这个平面设计师的电话。
一周后,平面设计师联合之前几个也曾“被”沈伟泽离职的员工一起,将公司告上法庭。
公司没有跟员工签署任何劳动合同或者劳务合同。
员工的工资用最低标准上税和缴五险,没有住房公积金。工资另外部分要求员工自行提供等额交通票、住宿票给到财务,为公司逃税。
公司管理层涉毒。
公司已婚男性高层和女员工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利用职权把女员工调往采购部,拿供应商回扣,损害公司利益。
并且这个平面设计师写了一封邮件群发了公司所有人。
人力仲裁赔偿了起诉的员工之后,中层以上全部被派出所要求验尿,接着审计就进驻公司了。
黑廷赞这次十拿九稳的能先干掉一个姜建,他验尿是阳性。至于沈伟泽,管理方面的失误,和逃税等行为给公司带来的风险。就要看董事会上会做什么决定了。
姜建回来办离职那天,沈伟泽来到老哥姜建办公室。
沈伟泽环视了一下这个办公室,书柜上,茶几上,写字台都覆着一层灰蒙蒙。其实姜建这半年几乎不来公司。他离职与否对公司没有什么影响。沈伟泽心里惦记的是姜建的股份。
地上放着两个纸箱子,是姜建让助理收拾好他要拿走的。
姜建坐在一张超级大写字台后面,在桌子上摆弄白色粉末的东西,跟沈伟泽说:“那什么,我正好借此机会提前退休,我的股份我也想好了,全部卖给你,这个事情我已经跟另外几个股东打过招呼了,当然除了龙老板他们。所以你尽快办,这个股权转让的合同我已经都签好字了,这样你就是公司现在最大的股东,更不用担心黑廷赞那小子。另外,我今儿有个别的正经生意跟你谈。你等一会儿啊。”
沈伟泽听见那句:“我的股份全部卖给你”之后,后面姜建说的什么,他完全听不进去。心里盘算,怎么再添一把柴,把黑廷赞撬走。
姜建把摆弄好的白色粉末吸进鼻子。靠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
姜建说:“前两天啊,我见了个高人。他说他发明一种机器能把煤炭变成钻石。我跟你说啊,这事儿绝对靠谱,都是碳……”
沈伟泽低头玩手机,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了。他知道姜建最近总是跟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混在一起。
等老哥口若悬河讲够了,沈伟泽说:“行了,知道了。投资那个机器嘛,下次说。先吃午饭去。”
可是他说完了姜建也不理,老哥好像还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沈伟泽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问:“你这次又换什么新品种了?”
姜建瘫坐在椅子上说:“你要不要试试?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先眯会儿。”说完就睡了过去。
沈伟泽过去拿桌子上的股权转让合同,看到姜建挽起的衬衣袖子下面,隐约露出针眼。
姜建把自己手中所有股权卖给了沈伟泽,沈伟泽现在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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