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吉士右手拿牛皮纸信封敲打着自己的右大腿行走在包间间的走廊上,旁边的包间门或开或关或半掩,门内或静或笑或吵闹,里面的人们或喜或装或无奈都与他无关。他就这么目不斜视的往邀请函上的包间走去。
快到走廊的尽头,柳吉士看到了尽头的包间门大开着,旁边一个包间里床来了谈话声:“咱们的‘千人斩’是不是看上对面的那谁啦?”紧接着是一阵哄笑,有陪笑有冷笑有嘲笑。
这个包间对面的包间里也有谈话声,却都是女人,柳吉士没细听,他不用想就是在比老公。这年代,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啥都内卷,连给老婆洗水果都要内卷。他就这么想着走进了男人们的包间。
圆桌边已经没几个位置了,身着正装的众人都在往正对着门口的“老木头”身边挤凑着。桌面上还没有酒菜,只见每个人面前都是一大把钥匙,最显眼的就是各种名车的钥匙,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左手伸在豪车钥匙旁边,漏出明晃晃各种品牌的名表。柳吉士看着有点眼花,赶紧一遮眼睛:“哎哟,这才几年不见,各位老同学就都豪车名表,晃得我眼睛都有点花了。”
众人看见他进来,觉得有些突兀,原本阿谀奉承互相挤兑着,突然鸦雀无声。
老木头调笑着问:“哟,这不是士子嘛,在哪儿高就呢?”
柳吉士不卑不亢的回:“啥高就,跟你们可没法比。端盘子混口饭吃。”
高亮跟着问:“不是听说你生病死了吗?”他这一问,旁边有人笑了。
柳吉士不怒不气:“这不,托各位福好好的站在这儿嘛。”
老木头觉得他煞风景:“谁叫你来的啊?”
柳吉士一摸脑袋:“我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我是来还鹤顶红钱的。各位回见了您呐。”说着他自顾自的出了包间门。
身后是众人议论的声音:“他不是当初讹了他初恋三十万的吗?”
“我听说是五十万啊?”
“你们的都不对,我记得是一百万!”
“哎,老木头,你可欠我们一人一千块钱啊,当年是一千,按现在的通膨还有利息,怎么也得一万啊!”这话一出,众人有不少应和的。
老木头不高兴了:“我什么时候欠你们一人一千啦?!”
有人回:“士子初恋把他挂校内网给别人骂的时候,你可开过盘赌他会不会自杀,我们可都跟过了的,大家伙都还记得吧?!”
众人齐声:“记得,记得!”
老木头一撇嘴:“有发票吗?”其余众人没一个吭声的了,场面一度尴尬。
不知道谁来了一句:“他这么窝囊的活着干嘛,还不如死了算了。”
秦志平听不下去了:“你们一个个都是他的老同学,都是单位里的中高层管理,你们说这些话恶不恶心?”
老木头瞅着他:“哟,眼瞅着就你高尚,别坐我们这桌啊,找对面的娘们儿去。”
有人起哄:“我看你是想一会儿趁着敬酒的功夫去看老相好吧?”众人笑。
老木头欲盖弥彰:“你们啊……”
秦志平站起身冷眼看了一圈:“我爸肺癌那会儿找你们帮忙一个吱声的都没有,现在背后说人坏话个顶个的强。要不是士子我爸早没了!我车已经卖掉给我爸看病了,我不配坐这桌。”说完他大步流星出了门。
此刻的柳吉士已经从女士的包间里打完招呼进了尽头的包间,身后是女人们的议论声。里面就一个人在喝着茶,面前没有豪车钥匙,也没有秀手表的手腕。
柳吉士笑着打招呼:“老鹤!”
鹤顶红听是他,起身过来拥抱之后端详他:“哎呀,看来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柳吉士双手递过牛皮纸信封:“还得多谢你啊。”
鹤顶红双手接过去:“这是?”
柳吉士坐下:“这是你之前借给我的钱,还有你捐款的用处明细。”
鹤顶红没打开看:“这钱我原本就没打算要你还,先放我这里,有用处了说一声。”
他话音刚落秦志平很气愤的走进来:“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是!”
鹤顶红看见他:“你怎么过来了?那边不挺好的吗?”
秦志平接过柳吉士递过的茶水一口干了:“他们说士子当年讹了他初恋一百万,还开盘赌士子自杀不自杀,一个个衣冠禽兽。”
柳吉士不以为然:“这些年过来遇到的人,他们这样还算是好的了。”
鹤顶红笑着放下茶杯:“这都涨到一百万了?”
柳吉士大笑:“你们这谣言通膨不行啊,当面指着鼻子骂我的都已经二百万了!”
秦志平跟鹤顶红也哈哈大笑。另外两个房间里的议论声小了些。
女人的包间里,有姐妹拉拉嫱杏的手:“唉,你老公没来同学会,是不是要离婚了?”
另外一个凑过来:“老木头看你的眼神,大家可都看得明白啊。这是要做官太太了哦。”
嫱杏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拿柳吉士换话题:“我还真没想到他会来。”
曾经的团支书看一眼柳吉士在的包间:“是啊,还以为他回老家了呢。老木头他们这些年没少在后面挤兑他,就我知道的,让士子丢工作的事儿就有好几回。”
旁边不知道谁跟了一句:“真的假的?”
服务员敲敲门进来:“诸位,可以上菜了吗?”
柳吉士的包间里也渐渐满了人,鹤顶红笑着冲服务员点点头:“请上菜!”
菜碟轮转,各个包间里开始了游走笑谈。柳吉士很大家伙儿聊着,手机响了,是蒋多贤用她爸爸蒋德多的手机发来的语音——哥。你在哪里?我有事找你!
鹤顶红看见柳吉士的智能手机抢过来:“我们家士子换智能手机了啊,就冲这,走一个!”
众人举杯的时候鹤顶红把刚才的语音外放了,一家人听完一起回——你哥哥在跟老同学吃饭呢!
刚回完,对面视频邀请就发过来了。鹤顶红接起来:“小朋友,你就是士子异父异母的妹妹吧?”
视频里蒋多贤点点头,问:“你们吃的是我哥做的饭吗?”
秦志平回:“不是。”
蒋多贤放心的深呼吸:“那就好,不然我可馋死了。”
鹤顶红把手机绕着圈给大家伙儿看了一圈,还给了柳吉士。柳吉士问蒋多贤:“囡囡,什么事儿?”
蒋多贤回头看一眼易导演他们:“我晚上录节目,我紧张。哥,你陪着我好不好?坐我边上就行。”
柳吉士挠挠头:“哎,败给你了。”
蒋多贤身后的易导演冲她竖大拇指,蒋多贤露着牙缺笑着:“那你发定位,我们去接你。你赶紧吃饭,多吃点儿!”说完视频中断。
柳吉士发了个定位过去。有同学来了一句:“士子,过去这些年了,你也该结婚,自己生个小棉袄呗。”
有人应和:“这个可以有。”
柳吉士叹口气端起酸奶:“哥几个,借你们吉言!我一会儿先走。酸奶代酒,心意全有!”
众人举杯,有水有茶有酸奶有饮料也有酒。
蒋多贤把手机还给蒋德多。蒋德多冲司机嘱咐:“师傅,麻烦去派兴传媒学院对面的小区,士子住在地下室。”他这地下室三个字一出,易导演、丞子怡还有司机师傅都诧异了。
蒋多贤回头叹口气:“我哥早就不住地下室了,定位都发给你了。”
蒋德多这才看看手机然后又把手机给了司机师傅。
最后散人说——谣言也会通膨,而且无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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