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良跑出这片未醒的街区,跑上朝阳普照的大路,路边的商店刚刚开张,街上的车子开始拥挤,四周的嘈杂越来越甚,但保良的耳鼓里除了砰砰作响的枪声,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
保良想找派出所报案,于是重新加快了脚步,跑到一半忽又想起这里离古陵分局似乎更近一些,于是转向朝分局跑去。他跑到分局见到第一个警察的时候,胸口起伏得已经无法言语。
警察把他带进一间屋子,让他坐下,给他水喝,试图让他镇定下来。有人过来检查了他头上身上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还沾着玻璃渣子。他断断续续地述说情况,他听到有人在招呼现场勘查的民警赶紧出发。
他听见杂沓的脚步从窗外跑过,远处响起汽车的轰鸣。他这时才发现给他递水帮他擦血的民警竟是一个女的。他愣住,呆呆地看她。
询问情况的男警察继续追问:"......这个人就叫权三枪吗,权三枪是他的名字还是绰号?"保良目光直直地,盯着女警走出去的背影,他没有叫她的名字,他从夏萱转身回头的目光感到,她也许早就不把他当做警院的校友,当做曾有一面之交的同学。
"权三枪是名字还是外号?"保良如梦方醒,赶紧收回目光,说:"外号,啊不,名字,权三枪就是他的名字。"这时的保良,仍然喘息未定,他满脑子想的,只有他生死未卜的父亲。
很快,夏萱又回到了这间屋子,还带来了一名医生。医生清洗了保良的伤口,做了简单实用的包扎。半小时后,他们--也包括夏萱,带他离开了分局,乘车向案发现场,也就是保良家的方向驶来。
车子向他家行驶的路上,保良真正镇定下来,记忆的检索渐渐恢复常态。记忆令他基本确认,凶杀发生的时刻,父亲肯定不在家里。
保良记得他路过厨房时,看见杨阿姨一人在里边做着早饭,他家的卫生间很小,门半开,父亲不可能和嘟嘟都挤在里边。他自己的卧室是他一进屋最先经过的房间,房门关着,父亲肯定不会进去。客厅餐厅更可一览无余。他最后是从嘟嘟的房间破窗而出的,嘟嘟的房间不大,当时同样没人。
同车的警察也许都能看出,保良的脸色开始恢复,从惨白到正常,慢慢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多了,和警察对话时,对案发前的情形以及对权三枪的描述,也变得条理清晰。只是他的眼神还有些游疑不定,在这辆六人对座的警车里,保良的目光似乎总在回避对面的夏萱。
他们到达现场时候,现场的勘查工作已大致收尾。
杨阿姨和嘟嘟的尸体已被抬走,屋子里显得狼藉不堪,还保留着案发时的真实的凌乱。警察们还没有散去,有的在收拾勘查器具,有的在汇报现场情况。从汇报的只言片语中保良听出,权三枪一共只打了三枪,两枪中的,一枪打空。对权三枪的追捕搜寻工作已经展开,向市局和省厅也已报告了案情。接下来还要找当事人--也就是凶杀的幸存者,进一步核对案发过程和现场的细节......下面的汇报保良没能再听,这时他已随着同来的警察穿过了走廊,走进了客厅。他在这里可以看到卫生间的门上,嘟嘟的血迹依然触目,厨房外的地板上,用白色的粗笔画着杨阿姨倒毙时的身形,从画出的图形上可以看出,杨阿姨死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只炒菜的勺子,一只腿伸得笔直,另一只腿很别扭地向外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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