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跛着脚,很辛苦地,倒了几趟车,一直把保良送到公安学院的门口,又从门口送进校门。
校门的警卫换了,不认识父亲,要他登记,被父亲骂了一顿,幸好有路过的老师见了,劝开,带父亲进去。
父亲一瘸一拐,陪保良走过操场,走过食堂,走过教学大楼,一直走到侦察系的学生宿舍,一直进了三楼保良的房间。
房间里摆了上下六张床铺,父亲检查式地翻看了保良床上的一切。又让端着脸盆进屋的一个外地同学去叫保良的班长过来。
外地同学说:班长回家了,还没回来。父亲说:那麻烦你转告班长,也转告你们辅导员老师,以后陆保良要是有事请假离开学校,请他们先跟我联系一下。我留个电话给你,你交给你们班长和辅导员老师。
父亲虽然没有自我介绍,但这位外地同学显然知道他就是保良的父亲。这位瘸腿奇人以前也是公院的领导,他的事迹曾在报纸上广为传扬。外地同学恭敬地点头答是,恭敬地双手接了父亲写下的手机号码,又和保良一起送父亲下楼,又目送保良陪父亲走向校园门口。
在校园门口,父亲不让保良再送,他说:"你回去吧。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伤你面子,但爸爸没有办法。爸爸想方设法让你考进公院,省吃俭用供你上学,只要是你学习和营养上的需要,爸爸从没打过回票。杨阿姨对爸爸这么好,可爸爸和杨阿姨结婚到现在了,也没给她买过一件象样的衣服。嘟嘟说想要个照相机,说了好几次了我也没给她买呢。为了你的学习、事业和前途,爸爸可以付出一切,这一点我在和杨阿姨结婚的时候,都和她提前讲过。所以爸爸别的都可以容你,唯有这条,爸爸对你只能严格,希望你能理解,不要抵触。"
保良低着头,不语。父亲问:"爸爸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没有。"
保良仍然低着头,但说:"听进去了。"父亲用手扶了一下保良的肩头,不知是要表达安抚还是表达激励,他说:"好。"
保良说:"爸爸再见。"
父亲说:"再见。"父亲走了。
保良目送父亲走远,然后返身,慢慢走回校园,走到操场边上他停了下来,打开手机,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再一次拨了小乖的电话。
小乖象是正在等他的电话,只响了一下就接起来听:"怎么着,晚上一起吃饭?"小乖问他。
保良说:"那个田桂芳不接我电话,你还有别的线索没有?"
小乖笑道:"有啊,我不早就说了吗,只要你让我高兴,我肯定能让你找到你姐,我说话算话。"
保良忽然愤怒起来:"你别老是猫玩耗子似的,你到底有多少线索能不能一块告诉我!"
小乖还是笑:"咱们不是说好了这是交换吗,你给我多大乐儿,我还你多大乐儿,我不想欠你,也不想让你欠我!"
保良说:"我陪了你两次,吃药把身体都吃坏了,这两个星期我掉了八斤肉,吃那玩意有没有瘾先不说,可我现在吃得身上的骨头都支出来了!"
小乖毫不退让:"我不是也给你指了两条路吗,你找不到你姐是你自己笨蛋,我可不欠你什么人情!"保良怒不可遏,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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