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脾气

张子宁回到母亲和继父的家。

母亲继父都不在，只有继父曾海洋的儿子曾小年在。

张子宁：曾哥，今天没上班？

曾小年：刚刚才回来，一会儿又要出去。

曾小年：子宁，以后空了就回家来，别老是惹阿姨生气。

张子宁：我做不到。

曾小年无奈地叹气。

曾小年：你和阿姨之间还没到水火不容的一步，回来好好跟阿姨谈谈。

张子宁：我跟我妈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是那句话，她不让云姐进门，我也不用再回来了。

张子宁看了曾小年一眼。

张子宁：反正有你这个孝顺儿子，也不少我一个。

曾小年：话别这么说，阿姨心眼并不坏，她就担心别人说闲话。毕竟阿云原来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你真要把她娶进门，别人会说得很难听的。

张子宁：当年要不是云姐，我恐怕连坐台小姐都不如。

张子宁戏谑地看着曾小年。

张子宁：我知道，你要是不跟阿秀分手，将来也跟我一样自己滚蛋，我妈你爸挣下的家产一分也别想得到。

曾小年：我并不是舍不得家产，只是如果我一定要跟阿秀结婚，阿姨也不会改变对她的看法，我们不会幸福的，只会以离别收场。

张子宁：你的阿秀只不过被人教唆着骗了曾家的钱，又不是坐台的，等她从牢里出来，你们还有希望。

曾小年摇头。

曾小年：不可能了。阿姨不会原谅阿秀的，我爸也不太喜欢她，就这样挺好的。

张子宁：阿秀还有几年出来？

曾小年：还有三年。

张子宁：为了十几万坐八年的牢，真是蠢到极致了，就是打工扫大街，八年也能挣那么多了，也是活该，自找的。

曾小年：也许她从来都没对我动过真情，分了也好。

张子宁：你这就是气话，你只是不能原谅她的欺骗行为。是不是真的不爱她，只有你自己知道。

张子宁看着曾小年手里的那一大摞保险推销广告。

张子宁：以后你们可以推出一个爱情险，保准赚钱。

曾小年笑了一下。

曾小年：不说了，我得出去跑业务了，不然这个月只能拿保底。

张子宁：你去吧，我再坐会儿。

曾小年起身向外走，还没出门就看到张子宁的母亲回来了。

曾小年：阿姨，子宁回来了。

张昌瑜：这个混世魔王回来了?

女人一脸的不屑，进了屋。

曾小年：我得走了，要是让经理知道我偷空回家，连保底都保不住。

曾小年匆匆离开。

张子宁跷起二郎腿，瘫倒在沙发上，旁边若无人地玩着手机。

母亲拍了拍身上的灰，把手套丢到茶几上。

张昌瑜：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还知道回来。

张子宁：我不是回来混吃混喝的，我是回来表态的。

张昌瑜：少废话，我早就表过态了，你想娶阿云过门，没门！除非我死了，要不你就从老娘身上踏过去，踩到老娘爬不起来为止。

张子宁直接起身向外走。

张昌瑜：站住，你就这么个态度跟老娘说话？

张子宁轻蔑地一笑。

张子宁：我就算把自己当孙子一样地讨好你，难道你就会良心发现同意云姐嫁进来？

张昌瑜：良心？老娘把你留在大城市里，好吃好喝地养着，老曾也没拿你当外人，连曾小年都知道我们是为他好，你呢？除了会跟老娘吵还会什么？你的良心在哪里？

张子宁：我懒得跟你吵，我也不指望着会有太阳打西边出来的那一天了。

张昌瑜：你要真的敢跟那个千人骑万人睡的烂货结婚，可以，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你也不用管我的死活，从今以后各不相干。

张子宁：你慢慢地守着你那个孝顺儿子吧，我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可不想跟曾哥一样，低声下气地一辈子看你的脸色。

张昌瑜：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娘的？

张子宁：你应该悔不当初，当初干嘛不把我给弄死了？省心又清静。

张昌瑜：行，有种，你现在就给我滚，什么时候被人砍死在大街上也别说跟我认识。

张子宁手一伸。

张子宁：拿来。

张昌瑜：怎么？还要分家费啊？

张子宁：哼，不稀罕，我不是来要饭的，户口本拿来，我们马上去民政局分户口。

母亲不肯给。

张昌瑜：为个下贱女人你这样跟老娘说话。

张子宁：在我心里，云姐比你们高尚。在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你通知警察来抓我，要不是云姐去求金总，我现在什么下场都不知道。你还真是连个坐台小姐都不如。

张昌瑜：混帐东西，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还敢这么嚣张。

母亲愤怒地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直接砸过去，张子宁居然面不改色地迎过去。

烟灰缸砸破了张子宁的额头，血一下子流下来，母亲吓得脸色都变了。

张昌瑜：子宁。

张子宁痛得拿手按住伤口，鲜血染红了指缝。

母亲丢了烟灰缸，随手抽出几张纸巾来给儿子擦血迹。

张昌瑜：要不要紧？子宁，怎么样了？

张子宁痛得说不出话来。

张昌瑜：你就真的为了一个外人要这么对自己的亲妈吗？

张子宁皱着眉头继续索要户口本。

张子宁：户口本给我，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母亲到底还是心软了。

张昌瑜：行，我怕了你，活祖宗，你们结婚行了吧？我不反对。

张子宁：给我，我怕了你，我怕你反悔。

母亲从茶几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来，想要给张子宁上药，张子宁抬起手推开母亲。

母亲看着自己手上袖子上沾到的血，眼泪流出来了。

张昌瑜：好，给你。

母亲把创可贴和白药粉摆到张子宁面前，张子宁只是拿纸巾擦自己的伤口。

母亲哭着跑回卧室，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后，母亲拿着户口本出来了。

张子宁上前去，把户口抢过来。

张子宁：借用一下，等我办完事回来，就来跟你分户口。

张子宁：今天是星期天，办不了事，明天还给你。

张子宁说完就走。

母亲拿着药边追边喊。

张昌瑜：子宁，敷了药再走。

张子宁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直接出了曾家。

母亲无奈地边哭边抽纸巾。

张昌瑜：（打电话）喂，子默。

陈子默：妈。

张昌瑜：（摇头）我管不了子宁了，他一心一意要跟那个坐台小姐结婚，我没办法了，我，我刚才打了他。

儿子怔了怔。

陈子默：妈，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边哭边把事情经过说给儿子听。

张子宁回到出租屋，阿云上班去了，不在家。

他到洗手间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血还在往外流，但已经减少了很多。

张子宁看了看出租屋，换了身衣服出门去。

阿云手机响了。

阿云：（接电话）喂，子宁。

张子宁：云姐，我受伤了，你赶快来看看我。

阿云吓得全身一抖。

阿云：你跟人打架了？伤得重不重？

张子宁：你别问了，快过来。

阿云：你在哪儿呢？

张子宁：就在我们租的房子旁边那家小诊所。

阿云匆匆跟前台经理请假离开。

阿云：经理，我要请假，马上。

“什么事这么着急？”

阿云：子宁好象跟人打架了，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受伤了，我过去看看他。

“那要是他没事的话你就尽快回来。”

阿云边跑边回答。

阿云：谢谢经理，我尽快回来。

张子宁只是伤在表皮，倒不需要缝针，出租屋附近就有一家小诊所，医生已经给他处理好伤口了。

阿云匆匆赶来。

阿云：伤到哪儿了？要不要紧？

张子宁：没多大的事，医生说上点药，换几次药就好了。

阿云：谢谢医生了，多少钱？

“伤得不重，只是破了点皮，“

医生边配药边继续说下去。

“这些消炎药一定要按时吃，明天过来换药，一百二十五块。“

阿云扫码付了钱。

“这几天伤口那里都别沾水，吃得清淡点，千万别碰着伤口了。“

阿云：谢谢医生。

阿云拉张子宁起身出了小诊所。

阿云：你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张子宁：我妈拿烟灰缸砸的。

阿云：你，你又跟阿姨吵架了？

张子宁：我妈说，我要真的跟你结婚，这辈子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阿云：你就不会找个她高兴的机会说啊？非得要闹到这一步，你妈肯定心疼了吧？

张子宁把包打开，亮了亮户口本。

张子宁：看吧，牺牲了我的头，终于换来了这个最想要的，值。

阿云：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在炫耀。

张子宁：不管了，明天就去登记，不然我妈反悔把户口本藏起来，我这伤就白受了，结婚，等下辈子吧。

张子宁手机响了。

阿云：手机。

张子宁：我哥的，肯定是我妈跟他告我的状，来给我上政治课的。

阿云：赶快接吧。

张子宁接通了电话。

陈子默：（打电话）子宁。

张子宁：是妈让你来教训我的？

陈子默：子宁，你想到哪里去了？妈是跟我说了刚才的事，可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张子宁：你说吧。

陈子默：你说想要跟阿云结婚，是真的还是在跟妈赌气？

张子宁：废话，当然是真的。

陈子默：那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张子宁：什么事？

陈子默：再冷静一下，考虑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要跟阿云生活一辈子。

张子宁：不用考虑了，我当然说真的。

陈子默：那你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张子宁看着阿云。

张子宁：反正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也不用跟其他人商量，什么时候都可以。

陈子默：等二十天怎么样？

张子宁：凭什么？

陈子默：反正你脸上的伤也没好，拍婚纱照影响美观，多等几天又没什么损失。

陈子默：能不能给我个面子，等清明节过后再举行婚礼？清明节那天我回来一趟。

张子宁：没必要了，你不用特地为了参加我们的婚礼跑回来。

陈子默：清明节我回来祭祖，现在整个商贸公司全是劳总和我在管理，平时我也不方便请假，清明节就不一样了，劳总一定会准假的。

张子宁：既然你这么想来，那好吧，二十天，等就等。

陈子默：那就这么说定了。

张子宁挂了电话。

张子宁收到了一笔巨款，十万元。

是他那个双胎胞哥哥发来的贺礼。

陈子默：新婚快乐，我和爸的心意。

张子宁也不客气，直接收了。

张子宁：爸不回来吗？

陈子默：爸开办了校外辅导班，走不开，预订的课程已经排到年底了。

阿云听着兄弟俩的语音聊天。

阿云：你们兄弟俩长得可真象。

张子宁：那当然，我们是双胞胎，不过我比他白。

阿云：你爸是老师啊？

张子宁：现在他是特级教师了，想要请他辅导小孩的家长可多了。

阿云：他会不会是因为不同意我和你的事才不回来的？

张子宁：没有，他是真的很忙，这几年基本都是我哥回来，我爸没回来过。

阿云：还是请他回来吧，这次你说结婚就要结婚，你爸都没有到场，我怕别人会说闲话。

张子宁：随他们说去，没关系。反正爸妈离婚那么多年了，他来不来都一样。

阿云：你爸没再找吗？

张子宁：大概没人看得上一个整天只知道教书改作业的迂腐老师。

阿云笑了一下。

阿云：没准是你爸还想着你妈呢。

张子宁：没有了，当年他们离婚就是因为政见不合，这么多年了两个谁都觉得自己没错。

张子宁握住阿云的手。

张子宁：云姐，希望我们将来不会跟我爸妈一个下场。

阿云：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我觉得自己好幸运，有一个对我这么真心的男人，真的值了。

阿云轻轻靠进张子宁怀里。

张子宁抱着阿云，脸上却闪过一丝又一丝的异样表情。

他似乎看到了另一张脸，另一个投到自己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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