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费翔栋

我拖着弱小的身躯，走到一户人家，伸手敲了敲门。

“贺妈，开门，我是阿奕。”

我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敲门的声音却很急切。

敲着门，眼神四处张望着，看看四周是否有人出现。

等了一会，大门缓缓打开。

我站在门口，内心欣喜，也就只有贺妈来帮助自己了。

长发飘飘，面容姣好的贺雨萱，打开门，站在门口，一眼就认出了我，他四处张望，小声说道，不过声音还是那样好听：

“阿奕，你怎么来了？哇，你的脸怎么啦？”

“没事，我自己涂的泥，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往更潇洒一点啊？”

“你就贫吧！”

我每次只有在见贺雨萱的时候，才表现的十分英勇，也喜欢逗她笑，或许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

“雨萱，贺妈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想问她一下。”

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微微一笑。

整齐的牙齿，非常皎洁，比女孩子的都白。

“我阿妈在家呢！快进来吧。”

贺雨萱把我迎进院里，她也听说了操场的事情，刚刚看到我出现在她门口了，她已经知道我肯定有事要说。

贺雨萱忍不住心里的想法，好奇的开口：

“阿奕，操场发生的事情，真的和你有关系吗？我听村里的叔叔说，你联合外面的一个大坏蛋，杀了好几个人？”

“我没有，我不许你这么说大废哥”。

我猛然转头，眼神凌厉，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

贺雨萱看着我的模样，愣着了原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我这个样子，不禁的有些害怕。

“阿奕，是你吗？赶紧进来吧，别在外面瞎站着了。”

贺妈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出，充满了沧桑，打断了我和贺雨萱的交流。

“哦，知道啦！贺妈”。

我这才反应过来，知道刚刚有点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贺雨萱说道:

“对不起，雨萱，我刚才不应该对你那个样子，但大废哥真的对我很好，他在我是我的恩人，不是坏蛋。”

贺雨萱咬了咬嘴唇，眼睛里泛起泪花。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说话，让她有些不适应，那副模样简直像一个陌生人，那么的冷漠。

贺雨萱看了一眼我，柔夷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珠: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和你的事情，是我先提起来的，应该我和你说对不起，走吧，阿妈再叫我们，赶紧进去吧！”

贺雨萱也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子。

我看着她没有生气，快速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一扫阴霾，拉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房间虽然有些简陋破败，地方不大，但却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整齐齐的，不见灰尘，房间里面还养着一些鲜花，屋内香气扑鼻。

我知道那是我在溪水河附近和贺雨萱一块采的，刚摘下来的时候，自己甚至因为上面的小刺，扎到了手指，现在，在贺妈的照料下，竟然开了好多。

贺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独自一人抚养孩子，要做很多的农活，让她的身子佝偻很多，手掌上都是干枯的纹路，光看她的手，根本不像是三十多的人，倒像是五十多岁。

但她却靠这只干枯沧桑的双手，硬抗起了这么一个家，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由于，早年男人去的早，多年的家庭负担和生活压迫，让她的身子也变得十分微弱，坐在床边上，和蔼可亲的看着我进来，开口道：

“阿奕，你怎么不赶紧离开，还敢回来呢？”

我坐到贺妈的对面，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的贺妈，这么多年，他也想自己的妈妈一样，给过自己很多吃的。

此时，她变成这个模样，也让自己很难受。

显然，贺妈也已经知道了操场发生的事情，她肯定是也是担心自己出什么事情，自己也不好欺骗她什么，只能讲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贺妈，我是不能走的，大废哥对我有知遇之恩，虽然，我平时受尽别人的冷言冷语和欺辱霸凌，但我秦奕也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就算救不出来他，死我也要和他死一起。因为是我让他来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的。我不可能把他丢下，自己逃之夭夭。虽然我知道我很害怕，也很怕被抓，但我还是义无反顾。他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替我去死，我本来就是被人欺负的人，我很想改变自己，但我绝对不会靠丢掉大废哥，来做到改变自己，如果他出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会内疚一辈子的，我在这里被欺负了四年，没人和我做朋友，每天都在孤独中活着，每天看别人脸色活着，如果没有遇到大废哥，我已经想要自杀了，如果这次我死了，也随了我的心思，但大废哥是无辜的，他是过来帮我的。”

我说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去，让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变得低落起来，我看着贺妈继续说道：

“四年，你们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嘛？你们都想不到，我真的真的真的受不了了，大废的出现，惊醒了我，虽然我不知道能改变多少，但至少让我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想和我做朋友的，不管，大废哥做错什么，杀过谁，但在我心里都觉得，那些人都该死，都是他们自己想要找死的。”

贺妈听着我的话语，眼睛微红，她也知道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在徐保山夫妇的摧残下，肯定承受了不少事情。

冰肌玉洁的贺雨萱，红着眼眶，想着我经历的点点滴滴，她也十分难过：

“阿奕，你别哭了，你这么一哭，我也想哭了，你还是不是一个男子汉了，你不是说，你已经变成一个小男子汉了，不会哭鼻子了吗？”

贺妈心痛的伸手搂住了正在哭泣的我，轻轻击打他的肩膀，安慰道：

“阿奕，听见你说的这番话，也打动了我，我心里的小阿奕，仿佛在这一瞬间，长大了许多，但是，我问你，你知道那个大废是什么人嘛？”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对我好的人。”

贺妈语气平和，思维清晰：

“你能和我说说，你和这个大废，怎么认识的吗？”

我点了点头，将今天和大废认识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大废哥打徐保山和杀人的事情，不再刚开始认识之中，所以根本没有讲，主要也是怕他们乱想。

“就是这么个事情，大废哥实在是帮过我太多，也教会我太多了，贺妈，我现在只能靠你了，我想知道大废哥关在哪了，你只要关告诉我他被关在哪里，我有办法救他。”

贺妈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明亮，仿佛能知晓一切，能深深的看到一个人的心，世间万物什么都瞒不过她。

“阿奕，我知道你和这个大废感情深厚，也是倍感亲切，但我要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如果，你听我说完，你还要救他的话，我就会告诉你他被关在什么地方，说完了，哪怕你去送死，我也不会拦着你，但我希望你做事情能考虑一下，虽然你年龄小，但我觉得你很聪明，也能明白一些是非。”

贺雨萱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阿妈这么认真，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她，接着又扭过头，用雪亮的眼睛打量着我，虽然是一脸的好奇，但也没有说话。

我擦了擦泪水，温柔的和贺雨萱交接着，过了一会，才扭头看着贺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贺妈微微一笑，把她知道的都讲了出来，不亏是村长的半个亲戚，知道的比普通人还多，也很详细：

“大废原名不用我说了，叫费翔栋，这个人呢，是云省逃到咱们这里的犯罪嫌疑人，在那里，他的名字相当于魔鬼，吃人不吐骨头，专抓一些小孩和幼儿，和境外军阀份子做交易，自由买卖，每年在他手里丢失的孩子，没有上千也有一百，可以说是丧尽天良，挣这种昧着良心的钱，他的存在，只会让万千家庭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丧子之痛，谁又能明白，阿奕，你也知道自己独自生活的困难，但你想想那些被买到境外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你或许觉得你比较可怜，但你至少还活着，但那些孩子呢！他们连活着的资本都没有，有些被卖给军阀，虐待劳累致死的，有的被卖给毒枭，做成尸体运毒品的，更还有的女孩子，小小年纪被作成军妓，蹂躏自杀的，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有的还被卖到什么夜总会舞厅的，你和他们相比，谁更惨一些，你觉得这个大废是无辜的，但这些小孩子他们哪个不是无辜的，警察已经把他列为二等通缉犯了，是一个十足的危险分子，手下还有很多为他卖命的人，这是一个大魔头，虽然你有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这些话，但真实发生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一切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你那个大废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作奸犯科的恶人，你竟然对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所动容，记住，他帮你也是因为你帮了他，他一开始在涯石洞内，接触你就是有目的的，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你，要不他怎么害怕你认出他是谁，要不他怎么不把实话告诉你呢！告诉你他就是一个拆散别人家庭，拐卖儿童的大坏蛋呢？”

“有些话，我不用和你说太多，阿奕，你不是一个是非不懂的人，怎么做，还是让你来选择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救出他，但我知道，你下了这个决定，一定是对的，我也不希望你后悔，就像你说的一样，救不出来他，就和他一块去死，那我也希望你心里面，没有什么遗憾，毕竟，我说出这番话，不是让你内疚的，我只想让你彻彻底底的知道这个大废是什么人，也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他干过什么事，当然这还有很多没有记录在案的，背地里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还干过多少，而且，我相信，死在他苍狼短刀下的人不在少数，你来问我，肯定是相信贺妈，我也不能骗你，让你对我有什么怨言，但我把事情和你说完，你还想救他，那么我希望你考虑好了再说，好了，我说的只有这么多，阿奕，你自己思考一下吧。”

贺妈说的话很委婉，没有直接贬低自己的想法。

贺妈暗暗想着，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还想去救人，送死还差不多，就算去了，也相当于没去，还会把自己搭进去，何必呢！人家让你跑出去，又没让你去送死，如果，你去救他被抓了，那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好心吗？现在你还又回去，那当初还不如直接让人抓你呢！

贺妈根本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很考虑我的感受，但她之前说的话，已足以让我如堕冰窖。

我呆傻的半天没有动静，心已经凉了一半，他知道大废哥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他自己最讨厌的人贩子。

贺雨萱在一旁，也长大了她的樱桃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这一切也和我的身世有些关联，我深切的知道，没有母亲和父亲的小孩会是什么样子，也更加知道没有父母的保护，孩子回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想想那些被拐到境外的孩子，他们过得什么日子，一定比自己过得还暗无天日。

到这个时候，我救大废的心已经没有那么激烈了。

虽然自己很想把大废救出来，但想到大废哥做的恶事，让我在瞬间有些想放弃救他的心。

我坐在一旁，纠结万分，最后转念一想，大废哥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不能让大废哥替自己去死，我想到这又有些于心不忍：

“贺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您教教我，告诉我一下好吗？我现在心里面一团乱麻，糟糕透顶，一面是大废哥因为我才被抓走的，他本来有很好的机会跑的，但他为了救我，独自一人承担了所有，我真的很为难，我现在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说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认识过他，也不要和任何人说帮助过他，原来，他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人贩子老大，我一直讨厌的人。”

我看了一眼房顶，眼睛无神，自嘲了起来：

“哈哈，真是讽刺，讽刺啊！竟然是一个贩卖人口的人，帮助了我这么多”。

“每个人的人生没有一番风顺的，现在你经历的磨难，都是为你以后做铺垫，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做成一个不被欺负的人，也可以做成保护他人的人。”

贺妈看着我一些激动，溺爱的抓住了我的手，语气平静的说着：

“阿奕，现在你告诉贺妈，你还想救他吗？”

“我……”我想了想，缓缓的摇了摇头，想着大废哥告诉我的话，咬着牙齿，低声说着:“我不是不去救他，而是带着大废哥的叮嘱，会好好的活下去，做一个不被别人欺负的人。”

“好，那我们吃饭吧！饭都做好了，来”贺妈冲着贺雨萱，赶紧挥手示意：“虽然，我们家不富裕，但还是有你一口吃的，给。”

“阿奕，还有中午你给的鸡肉，我们只吃了一点，还有这么多，呐，这是给你留的。”

贺妈打开一个柜子，里面装着一些腊肉和我中午送的鸡肉。

贺雨萱也懂事的从外面端着东西进来，两个窝窝头，一些小炒野菜，闻着特别想，不得不说，贺妈的手艺是真的好。

说实话，贺妈的手艺是真的好，我的厨艺就是偷偷学贺妈的。

我接过鸡肉，咽了一口口水，转身递给了刚坐下的贺雨萱，满脸微笑：

“雨萱，你也吃，这东西我给你们送来的，怎么我全部吃了呢！”

贺雨萱中午也知道鸡肉的味道，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但还是乖巧懂事的冲着贺妈说道：

“阿妈，你也吃吧，这鸡肉我可是留给您养身子的。”

“嗯，好，咱们一块吃，好好”。

贺妈看见他们两个人这么懂事，看见好东西还互相谦让，也很难得的高兴。

“嗯，好，阿奕，咱们也一起吃吧！”

贺雨萱看见妈妈那么开心，笑颜如花的给我夹了一个鸡肉，开心的说着。

“贺妈，您的身体肯定会好的，”

我吃了一口贺雨萱夹过来的鸡肉，看了贺妈一眼，肯定的说道。

三个人也是一扫之前的阴霾，没有再想那么多，开心的吃起晚上的饭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彼此都很开心，忘记了所有牵挂，忘记了世间的痛苦生活，只有这一刻，才难得的清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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