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良辰易逝

张力：“大爷，抽根纸烟吧？”

张力递给老大爷一根香烟，

张力：“我抽抽您的旱烟试试？”

老大爷接过纸烟，把旱烟递给张力。

张力接了旱烟，并没有抽，只是一直看着老大爷。

这小子，肯定是觉得奇怪了，在试探老大爷。

老太太2：“我们当家的，是个哑巴。”

炕上的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2：“前些年他发高烧，没有及时去看，胡乱吃些村里郎中的药，好像过了量，嗓子就不行了。后来，又得了面瘫，可怜啊！还好身子骨硬实，农活还可以做。”

原来如此，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我心中的疑惑消散了一半。

刘猛：“饭菜好了，现在吃还是过一会儿。”

刚才的中年男子推开门，露个脑袋说道。

老太太2：“这是我大儿子，今天跟媳妇刚好过来，陪我们过腊八节。”

老太太抽空介绍了一句。

乔琳：“早点吃吧，一会儿还得回去。”

乔琳终于说话了，看来她急着回家。

张力：“好好好，那就现在吃吧，我帮你们端菜。”

张力跟着中年男子出去了，乔琳和陈艳也随后出去了。

屋里只剩了我陪着他们老两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端着茶碗喝茶，然后眼睛满屋子看来看去。

不知为何，目光落在了八仙桌上的小佛龛，供奉着一尊观音大士像，上面还有“佛光普照”的字样。

这个村庄在文赢湖北面，岂不是靠近灵觉寺？顿时，我的好奇心又要浮现。

李惟一“老奶奶，你们家信佛啊？”

我眼睛看着佛龛问道：

李惟一“那灵觉寺得经常去了，应该不远的。”

老太太2：“这一带都信佛，就是因为灵觉寺啊。”

老太太笑着说道：

老太太2：“正好是腊八节，这两天庙里可热闹了，昨晚做法会，今天早上施粥，从五点开始到下午，都是各种佛事。”

见老太太提起昨晚的法会，我急切地问道：

李惟一“那您也领了卍字袋吗？”

老太太2：“哎，小伙子，你还知道这个啊？”

老太太有些惊讶，

老太太2：“那是庙里开过光的恩赐，一般临近腊八节，大家都会捐粥米捐功德，庙里也会回赠些。”

李惟一“您的卍字袋还在吗？我想看看。”

我看着老太太说道：

李惟一“里面都会有啥？”

老太太2：“这孩子，里面也没啥。”

老太太说着，下了地，走到八仙桌右侧的一个五斗橱边，打开抽屉，拿出了卍字袋，递给我。

我正打开看呢，一帮人把饭菜端进来，又支开一张圆桌，摆好椅子和碗筷，招呼大家入席。

刘猛：“赶紧来坐，饭菜都好了，趁热吃。”

那中年男子热情地说道，开了一瓶本地产的年份酒。

张力：“今天可是有口福了，都是正宗野味山货。”

张力指着桌上的菜说道：

张力：“你看，野鸡、野兔，还有獾肉、驴肉，这个是野猪肚汤，绝对养胃。”

我看了看桌上，除了张力说的几味山货，还有土豆丝、芥菜、蘑菇三个素菜，土鸡蛋、花生米、萝卜丝三个下酒菜，加起来也是十菜一汤。另外，还烤了红薯，拿了冻柿子，算是点缀。

刘猛：“我们这儿比不得城里，没啥好吃的。”

中年男子给大家温酒，再斟满，

刘猛：“大家趁热吃。”

老太太2：“你们吃好喝好。”

老太太看我们坐好了，准备开吃，就下炕准备往外走。

李惟一“哎，您去哪儿？一起吃呗。”

我赶忙拦着她，要她坐过来。

老太太2：“我平时都吃素的，信了佛就没见过荤腥。”

老太太笑着说道。

张力：“老奶奶，一起坐着热闹啊，今天也是腊八节。”

张力起身过来，把老太太让到老大爷边上座位。

老太太2：“那我就陪陪你们吧。”

老太太见大家都不让她走，就坐下来了。

乔琳：“哎，厨房里还一位呢。”

乔琳：“人家可是掌勺大师傅，忙里忙外一下午。”

李惟一“对对对，赶紧叫过来。”

我跟中年男子说：

李惟一“可别把自己媳妇落下，小心晚上不让你进屋。”

大家听我这么说，都笑了起来，中年男子便把他媳妇也叫过来入座，一个朴实又结实的妇女。

人都齐了，大家觥筹交错，大快朵颐。饭菜味道虽说比不上正经饭店，但食材新鲜，做法独特，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席间，我趁着喝酒的空档，问老太太：

李惟一“这灵觉寺香火旺，佛事活动是不是特别多，每次都发卍字袋吗？”

老太太2：“香火再旺，也得讲规矩，佛事基本上是固定的，每年就那几个时间。”老太太停下筷子说道：“正月初一、初九供天祈福，正月十五元宵祈福，二月初八佛出家日，二月十九观音菩萨圣诞，三月初三清明思亲，四月初八浴佛……”

老太太一说到佛事，便打开了话匣子，扳着手指头说了一大段佛事安排。我暗暗算了一遍，一年之中，灵觉寺大的法会有十四五个，差不多一个月一两次，时间间隔短则七八天、半个月，长则两个月。

待老太太说完，张力举了一杯酒，

张力：“老奶奶，您懂得可太多了，让我们受教，敬您一杯，祝健康长寿。”

李惟一“老奶奶一看就是有福的人，又这么敬佛，长命百岁肯定的。”

我也赶紧端了一杯酒，说好听的话。

乔琳、陈艳、中年男子夫妇和老大爷都举起了杯子，大家一起说着祝福的话。

恍惚之间，我觉得这就一家人。老大爷老太太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当然，我跟乔琳是一对儿。

老太太见大家这么祝福她，激动坏了，也要喝了一杯酒。

滴滴滴，在大家放杯斟酒不说话的间隙，谁的传呼机响了。

只见老大爷从腰里摸出来一个传呼机，看了两眼，又放回去了。

我和张力面面相觑，正纳闷间，陈艳倒是先开了口，

陈艳：“哟，老爷子还挺潮啊，传呼机用得这么溜。”

刘猛：“我爸这机子都配了有三年了。”

中年男子说道：

刘猛：“也不是自己买的，人家给配的。”

一个哑巴老大爷，出租冰鞋的，配个传呼机已经够新奇的了，而且还是三年前别人给配的，岂不是更新奇。

张力：“这可是新鲜事啊。”

张力：“快给我们讲讲，正好下酒。”

刘猛：“我也是自己瞎琢磨的，我爸又不识字，话也讲不出。”

中年男子抿了一口酒说道：

刘猛：“好像是一个滑冰的人给他的，那人经常来滑冰，会把冰鞋啊什么的寄存在我爸这里。一来二去，建立了信任，有时候会放什么东西在我爸这儿，让别人来取。”

李惟一“那配传呼是怎么回事？”

我紧接着中年男子的话问道。

刘猛：“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别人来取东西之前，我爸会收到一组数字，来的人报数字，对得上就可以取走了。”

中年男子努力讲得清楚些，

刘猛：“我也是有一次偶然的机会知道的，那天正好帮我爸一起租冰鞋。”

张力：“啊？这也太有意思了。”

张力惊叹道：

张力：“就只有冬天才在老爷子这里存取东西？”

刘猛：“那不是，其他季节也来。”

刘猛：“我们靠湖吃湖，冬天出租冰鞋，其他季节也会在湖边做做小买卖。”

乔琳：“敢情老爷子成了寄存点。”

乔琳闷不吭声半天，却一语中的，

乔琳：“不过，成了最保险的寄存点。所以啊，配了呼机更保险。”

啊！寄存点！我跟张力一起看着乔琳，又相互望了望彼此，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猛：“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中年男子冲着老大爷看看，

刘猛：“是这样的吧？爸。”

老大爷根本不在乎我们说啥，边吃边点点头，看样子没有表示反对。

老太太2：“你大爷是个实诚人。”

老太太2：“一辈子吃了不少苦，这几年孩子们都成了家，我跟他也清闲下来。我成天吃斋念佛，他呢做做小生意补贴家用。人家信你大爷，他也就愿意帮个忙。”

李惟一“哦，也是情理之中。”

我点点头，若有所悟地说道：

李惟一“这样挺好的，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罢了。”

乔琳：“你才多大，没听说过的事多着呢。”

乔琳笑着说：

乔琳：“赶紧吃，早点结束得回家了。”

乔琳一说回家，我有点急了，

李惟一“回什么回，我这衣服还没干呢。”

说着，我站起来，扯着棉袄棉裤说道。

大家又哄笑起来，那套衣服确实太搞笑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乔琳必须回家了。

我留不住时光，我也抓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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