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返航还有72小时的时候,王扁舟与黄弘江的清水山庄之约如期而至。
黄弘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薛定要不要和他一道去。毕竟之前王扁舟的客套话不过是江湖花招——说完就忘。
黄弘江和王扁舟两人没绕什么圈子,更没准备在山庄钓鱼、下棋或者打球、捕猎。只约了一间参禅悟道气氛十足的茶室喝起了工夫茶。茶师表演到一大半,黄弘江就把人请了出去,自己坐上对面团蒲边说边斟茶。
薛定和王扁舟坐一边演起了默剧,扮演伸手党。直到黄叔提起了伊索这个机构,王扁舟才吱了一声,表示肯定黄叔上一句的猜想。薛定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而不是想不想来这个问题。如果自己拒绝了呢?黄叔会把两人交流完的信息整理好再全须全尾的发给他?
伊索财团涉猎范围较广,保健品至疗养院及研究所等。投资多个领域怎么看都是个饿狼扑食样的公司。多家分点背后注册法人是上次王扁舟签名树状图的顶头第二层,三人之中的一员——马庆生。他与王扁舟中间隔着一个人叫方悯。
王扁舟转了转眼珠又拍了拍膝盖放松道:“我们家意思是想撤出来。可这么多年牌也就重洗了一次。这次黄总要是能帮忙,那我真是感激不尽!”
薛定嘴皮子一快忙追问:“那当年和我父母有牵扯的人还在吗?”王扁舟摇了摇头:“这我真不知道,他们是第一批。我加入的时候已经洗牌完一轮了,你……你有没有长期做梦的症状?起初很多研究员为了方便观察会给自己的孩子做梦境实验。”
薛定皱着眉:“刚刚黄叔说的那种小时候连着做同一个梦,这种情况我没有,而且有记忆以来我不记得自己去过那样的机构。”
王扁舟手指点了点茶桌:“嗯……那你是比较幸运的。我这一层的老马,当年好像就是因为给女儿做了实验和老婆闹僵了。最后实验品被带走……当时听我阿姨说,好多人笑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扁舟说完带着点怒气:“他也是舍得,那可是女儿一辈子的事。”
也正是因为那一批有人带自家孩子这么做,所以才迎来了最早的暴风雨。被仇恨,失望,不知所措联名吊起的砍头刀快意斩乱麻式一片切,直接攀至蓄意伤害。被法律制裁的也好,漏网之鱼也好都在顶头那人的一声咳嗽后全安静了。
第一次洗牌后,剔除剩下的都算是能闷声作大死还能明哲保身的“稳妥”之流。其中胆小行事听从上两层布棋的占一大半,主要是靠着树杈利益链勾着,即使哪天枯叶落地了也有办法不会被扫走粉碎做化肥。另一小半就是像王扁舟说的“老马那样的人”。
马庆生总让人“死”的痛快,干净,明明白白。让一切看上去本该就是那样,而肇事者永远有完整的证据链100%会被板上钉钉,根本没有替罪羊或者是山崩上的雪花这一说,大家都是参与者,力大力小而已。
王扁舟临时接了个电话后对二人道抱歉示意得先走。黄叔送她至山庄门口,又折回了茶室。他从桌面底下摸出了枚纽扣大小的窃听器,比了个嘘的手势。关掉后黄叔起身把所有该收的都放进了包里才把团蒲往薛定那挪了挪,挨着说道:“我也是年纪大了,怕有遗漏,回去准备多听几遍。”
薛定抿了一口冷茶笑了:“那对方会不会也?”
黄叔单指揉了揉太阳穴:“正常。”他叹了口气后还是准备放开算了,不然一个人憋着也难受:“这树状图有问题。我怀疑最顶上一层没列出来。10-9-8-7-6-5-4-3-2怎么看都缺个1。至于10以下的,这么多年我都排查过,和那起车祸无关。我们现在得头疼一疼这上面的人了。”
薛定脸黑了不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方面他不觉得自己想追根溯源揪出谁,不是每个人都是卡拉勒娅·雷斯特雷波(电影Colombiana女主)。他从没想过要复仇,更没想过要卷进上一辈的恩怨。他不是不恨,只是累了。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送人头这种事太中二,英雄主义电影他也从来不看。
一种自己活得好全家不愁的状态像是紧箍咒,虽曾带来痛苦但只要不发作人心里的警惕就会慢慢去适应那顶箍。不是所有人都想去反抗的,就是有人不带心理负担的躺着,说不定还睡得很好。薛定就是能睡得很好,前提是人不犯我。
他不想去问黄弘江自己能不能退出,这个问题没太大意义。就目前被监视这一情况来看,他就无法置身事外,更何况对方可能不仅仅是监视这么简单。
回学校的前12个小时,黄弘江特地赶去老宅找薛定聊了下上学的事,问薛定有没有回来念的想法。但就目前薛定这不前不后的半途并没准备突然杀个回马枪,虽然当初商科也是随便报的,但一想到要突然擦掉这两年的付出又觉得有点胃疼。对于A大商科,公众号就爆料过,倒数第二年才是含金量最高,呼声最响的学年。学期与学期之间假期突然缩短,高强度team-work之后实习机会再多也很难让就读生挑花眼。大家心里会对团队,氛围,学习延伸抱有更多期待。福利,薪酬,假期只是第一块板子,再往上跳那就得靠机遇了,当然还有visa。过去学生会有个东北的学姐就开玩笑的说过:熬过夜,没熬过visa。
但薛定不这么认为,哪里会想要养没利益关系的闲散人员呢?国内国外都一样。只不过脖子上架着合法劳务于当地的截止日期,学生们姑且能暂时报个短期语言班拖一拖,但合法打工时间每周不会留太多。如果不想黑在当地,那就需要在二等公民后好好的排队捧着“爱的号码牌”。叫不上号,等不来船。
最后薛定还是妥协了:“回来也行,让我把今年读完。”
黄弘江不解:“不也还是拿不到学位?”
薛定苦笑着摇摇头:“我有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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