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长的汽笛,把阿飞从梦中叫醒,临近中午的太阳透过车窗,照到了阿飞的桌子上,阿飞难受地睁开眼,看到窗外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高楼,到了广州的郊区了,这里的房子却比东昌市里还密集,比起东昌,仿佛外面的空气都是另一种味道。车子缓慢地到了站,阿飞拉下头顶行李架上的背包,把还剩两口的矿泉水丢在了桌上,跟在慢悠悠的人群后面,依次出了站。走出车门,南国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阿飞闭上眼,闻到的是一种炙热躁动的味道。下了车,到出站口的路还很长,阿飞一个人,拖着疲劳的身体慢慢走着。广州东站的验票出口很多,却依然很拥挤。在车上的时候,表妹说,他在B2出口等阿飞,阿飞对着地下通道口的指示牌,找了许久才找到B2,走出路口,表妹靠在防护栏边,伸出手对阿飞喊到:
“老表,在这呢!”。
阿飞慢跑了过去。表妹长大了很多,发尾烫了一个波浪卷,穿着白色的短裙子,脸上涂得白白的,身上一股香奈儿的味道。阿飞想,也许是因为表妹在卖化妆品的原因,也许这就是大城市给人的改变吧。表妹带着阿飞上了提前约好的滴滴。车上,表妹对阿飞说:“嗨,是不是第一次来广州”。阿飞说:“是啊,你变化好大,这么瘦了啊”。表妹假装叹气:“是啊,工作压力大哦,能不瘦嘛”。表妹接着说:“我租房子那,有个同事搬走了,你刚好可以租过去,我和房东老熟,给你优惠,八百五一个月!”。阿飞想,我擦,那么贵的吗?心里又生出一个疑惑:“住一起,你确定…这样好么?”,表妹无奈得看了阿飞一眼,提高了嗓门:
“三室一厅的套房啊,各住各的房间,广州这地方寸土寸金,怎么,你还想自己单租?我的表哥欸,你以为这是老家回州啊,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便宜的呢”。
阿飞尴尬地笑了笑,抬起头看到出租车的正前方,蓝色的中信大厦,在堵着密密麻麻的出租车的马路中央高高耸立。阿飞想拿起手机,拍下这栋只有平时看恒大的比赛时才能见到的大楼,却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车子开过林和路,拐到了华阳街的巷子里,进了一个尽是灰色墙壁的古朴住宅小区,阿飞跟着表妹爬楼梯上了五楼,拿出钥匙开了一扇铁门,然后又开了一扇木门,走进了三室一厅的房子。房子里家具很少,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头贴满了《羊城晚报》。表妹问阿飞:
“老表,车上吃了午饭没?”。
阿飞犹豫了一下,回答:“吃了,你要去上班了吗?”
表妹说:“吃了就好,不然我带你去外面吃。下午公司有个学习,我安排了讲课呢,那我先走了哈,你在这休息下,晚上我去问房东拿钥匙给你”。
表妹拎起金色铁链子的小包,在门口的鞋架换了一双粉色的高跟鞋,转身出门了,回头还叮嘱了阿飞一句别乱跑。
阿飞把背包放下,看着房间里低矮的木床,连块席子都没有,本来想睡个午觉,干脆不睡了。翻了翻地图,这里过去的江对岸,就是有名的中山大学。而且有地铁直达校门口附近的鹭村。阿飞从钱包里拿了十几块零钱,拿出手机充了半小时的电后,起身就往地铁的方向去。
鹭村站下了车,跟着导航,往左边走了几分钟,就能看到国立中山大学的石柱校门,阿飞跟在几个学生后面,轻快地走了进去,突然感觉自己做了一回名校的学生,人都精神了起来,气质也一下子上去了。因为这是中山大学众多校区之一的南校区,自然面积也不大,阿飞沿着主干道一直走,学校的中间是一块大草坪,旁边种满了棕榈树,草坪的中央,有一栋红色的老房子,门口挂着中山先生给学校题的校训。继续往前,便看到了左边的田径场,田径场和东昌师范学院一样,几对情侣坐在草坪里,女孩靠在男生的肩膀上。再往前,就到珠江边上了,江边也是学校的另一个出入口。阿飞走到江边,也许是靠海的缘故,江里的水浪很大,而且看不到东昌甘江一样的沙滩,河道不宽,但是感觉水很深。放眼能清晰望见江的对面鳞次栉比的高楼。阿飞刚下车时候看到的中信大厦,这个角度看过去一览无余。手机快没电,阿飞担心表妹下班后找不到自己,便沿着原路返回了住处。
傍晚,表妹对阿飞说:“今天晚上公司有个聚会,领导叫我带新人来,晚上你陪我去吧”。阿飞心想:“什么公司啊,不是开会就是学习的,还欢迎带新人。”。阿飞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表妹的邀请。阿飞打开了自己的包,抽出里面的衣物拿出来晾晒。两件衬衫在包里压了一天,全都起皱了,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阿飞担心晚上穿这样的衣服去表妹的公司,会丢了她的面子,赶紧把衣服抖了又抖,对着客厅的电风扇,开了最大的档狂吹。临近八点,聚会的时间马上要到了,表妹从自己装饰得少女心的房间里走出,手里提了一个塑料袋的瓶瓶罐罐。阿飞好奇的问表妹:
“这是什么东西啊,聚会要带去吗?”
表妹自豪地说:“这就是我上个月和你说的啊,我们公司的产品。聚会肯定要带去,万一有人买呢,这是我们做销售,最基本的素质,就是要对潜在的客户,保持对猎物一般的灵敏嗅觉!算了,你现在还不懂。”
阿飞看了一眼那些瓶瓶罐罐,貌似都是化妆品日用品一类的,但是这些牌子都是没听过,也没见过,不过阿飞倒觉得没什么奇怪,自己没听过的大品牌多得去了。阿飞想:表妹就是靠卖这些,一个月赚五千以上的吗?那,这东西肯定老贵。
阿飞帮表妹提着塑料袋,坐在她的迷你电动车后面,十几分钟后,到了一个叫做中环大厦的地方,大厦的一楼的大厅很豪华,一盏金黄的吊灯挂在大厅中央的顶上,左右两侧都有电梯,单双数各在一边,密密麻麻的按键镶在电梯门口。表妹用纤细的涂了粉红色指甲的右手按下了十五楼的位置,一旁等电梯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陆陆续续和表妹打招呼,还有一个叫她陆姐的。阿飞站在一旁,穿着一件有些些发黄的t恤,提着白色的塑料袋,也不好意思介绍自己。阿飞心想:“难不成表妹混的那么好,有点成功人士的气场啊”。上了楼,阿飞跟着表妹进了一个小会议室,会议室里很热闹,门口的音响放着《相信自己》的音乐,前面台阶的显示屏上还装点着一串串的彩色气球,二十几人年轻人三三五五各自围成一圈,男的居多,女的也不少,男的都是穿着西服打领带,女的也穿得比较正式,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一点的,都化了比较明显的妆。阿飞看到刚才等电梯那两个年轻人也在会议室里。台上拿着话筒的一个精悍的小个子男士,看到表妹带着一个年轻小伙子走进来,马上对着话筒隆重地喊:“让我们掌声欢迎新朋友参加我们的聚会!”。此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整齐响亮的掌声,会议室的人,一个个对阿飞露出热情的笑容,还有几个大男人,伸出手来要和阿飞握手。阿飞才想起自己下了火车到现在,还没洗过手。只好象征性地轻轻和他们握了一下。在阿飞的印象中,官场领导,或者企业家见面才会握手吧。总之,这里的种种,都让阿飞觉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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