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Chapter 12妄灾

【阿斯托利亚】

已经很久没有德拉科的信了呢，阿斯托利亚把弄着羽毛笔。最近学到了很多东西，弄明白了很多古如尼文的魔篆，据说很多和一些最古老的魔咒药剂同宗同源。有的能带给人幸运，有的能带给人祝福。我要把我所有的祝福都送给德拉科。阿斯托利亚美美地想。

她的猫头鹰像雪球一样圆滚滚的，在窗户边上摩挲着爪子，很不耐烦的样子。阿斯托利亚揉揉它的脑袋，柔声说：“小乖乖，还没有收到他的信，我也没法寄出去啊。万一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呢？”

“咕咕——”猫头鹰乖巧地凑到她的怀里，阿斯托利亚给它捋一捋毛，它的脚上绑着一条很小的羊皮纸便条。阿斯托利亚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下来，展开。

今天晚上，禁林见。署名是她熟悉的德拉科的花体字。

“棒呆了！”阿斯托利亚不顾形象地吻了吻羊皮纸，猫头鹰一脸嫌弃地瞅瞅她，自顾自地叫：“咕咕——咕咕”

黄昏时分，群鸦乱飞。阿斯托利亚穿戴整齐，着一袭纯白的纱裙，小心翼翼地进了禁林。好安静啊，她不禁有点害怕，瑟缩了一下，壮着胆子往前走。

“德拉科？”她轻声呼唤，“你在这里吗？”

没有回答。

“德——”没等她说完，一双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阿斯托利亚会心一笑，“还和我玩这种把戏呢，小龙，快点放手。”

但是手并没有放下来，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她：“你想见德拉科•马尔福？”

“你不是德拉科，你是谁？”阿斯托利亚警惕地下意识去摸魔杖，但是那个人显然受过专业训练，身手快如闪电，他抽走了她的魔杖。“快点放开我，你想干什么？”阿斯托利亚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我警告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梅林会诅咒你的！”

“你想清楚了吗？小姐，你的情郎可是危在旦夕呢，”另一个声音油嘴滑舌地说，“只有你可以救他哦。”

“什么？”恐惧包裹地她透不过气来，“你们想对他怎么样？禽|兽！”

“战场上，没有人的手是干干净净的，包括你的情郎，傻孩子。”那个声音像是三十多岁了，阿斯托利亚努力回忆，是谁？究竟是谁？她真的很弱小，没能力，无用，拖后腿。

“马尔福对我施了钻心咒，你说，如果我要报复他的话，我会做什么呢？”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她，“所以你得乖乖的哦，万一把我惹生气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从现在起，不准发出声音哦。”

有什么东西把她的手脚绑起来了，她可以感觉到老树皮的摩擦，她娇嫩的皮肤一点也忍受不了，她猜自己身上一定有哪里在流血，令她忍不住哼哼。至少有三个，或许更多的人，在她周围，逃？根本毫无胜算。

救命啊，不要啊。好吵啊，好疼啊。阿斯托利亚觉得黑暗之中她的身体在碎裂，她的记忆在分崩离析。

去死去死，快让我去死吧！结束了，深渊里，陨落了，泯灭了。无穷无尽，不见天日。黏糊糊的东西，留下残忍的烙印。梅林，放过我吧……皮肤像是要烧起来了，内心却如死灰般冷寂。

意乱情迷的梦里，仿佛一切都在回溯。

妖冶，娇娆的格林格拉斯啊，怪物的栖息。光怪陆离的压抑，饮泣吞声的喘息，心甘情愿的割裂，天真无邪的陨落，无可奈何的沦陷。纹身、香槟、舞厅……仿若那六月飞雪的白，仿若那鲜血横流的美。

赤焰戏蝶，鸳鸯弄水。薄雾茸茸，晚霞萋萋。浓云滚滚，香梦沉酣。纵横天地之间，曙光熹微。月下霜华之秋，凝露高悬。不是的，一切都不会这样。不是的，一切都将会归于宿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媚娃爱上了一个男巫。它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流言蜚语，忘记了世界对它的定义。它只记得有一个童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它忘记了，从一开始，它就不是人啊。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媚娃爱上了一个男巫。它像精灵躲在男巫的头发里，所有的姑娘都爱上了男巫，所有的小伙子都爱上了男巫，所有的老太太都爱上了男巫。在那个国度里，没有神明，没有约束，媚娃害怕了，她想悄悄地跑。

但她舍不得男巫，于是把自己的媚娃变成了小女孩，后来小女孩长大了变成女人，女人也有了小女孩，小女孩爱上了新的男巫，后来又有了新的女巫，后来后来……千千万万过去了……格林格拉斯诞生了，媚娃湮灭于尘埃。可是谁都没有忘记。

他们说，哦，格林格拉斯啊，天生的贱|种。格林格拉斯啊，不用训练的婊|子。尖叫啊。尖叫啊，发出属于婊|子的尖叫吧。活该哦，撕碎吧，断裂吧，议论纷纷吧。自暴自弃吧，虚拟冰冷吧，美好的梦，醒醒吧。滚|蛋吧，你不配，生而不为人，你有什么资格爱，你有什么资格活。

不是他哦，是他哦。

你所有的希望都不会成真的，你所有的担忧最终都会成为现实。

六岁的阿斯托利亚说：“姐姐，布娃娃坏了。”

十岁的阿斯托利亚说：“姐姐，我的布娃娃坏了。”

十六岁的阿斯托利亚说：“姐姐，我坏了哦。”

令人窒息的黑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到阿斯托利亚觉得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什么恐惧也不再会有了，幸运永远不会眷顾，冷漠会铺天盖地淹没。一开始，她想过挣扎，想过逃离。可是到了这一刻，心仿佛空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抱希望了。

不知道是不是冷秋的风吹走了蒙住眼睛的黑布条。夜幕降临，枯叶翻飞。她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气急败坏都咆哮：“芬里尔你疯了？她看见了我们的样子——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狼人的唾液不受控制都流下来，他瞥了眼神空洞的她一眼，狡诈地说：“她说不出去的，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亚里克斯。难道你想留她一命吗？对格林格拉斯来说，一次就足够了。我知道她会很美味的。”

死吧，死吧，让我死了更好，一切就结束了。阿斯托利亚觉得身体仿佛可以动，可以挣扎了。她却对这些东西没有了兴趣，一点反抗都不想要了。她只是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像一具僵直的尸体。双眼无神地盯着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圆月悄悄地从黑云后面露出来。

狼人低下头，阴森森地窃笑，露出根本不像是人类那样长的獠牙。遥远的群山连绵，狼嚎声此起彼伏。忽然，芬里尔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立起来，仰天长啸：“嗷呜——”接着，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向着禁林深处跑去。

一个军官像踢一件货物一样粗鲁地踹了她的肚子，阿斯托利亚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一样，任凭自己像无家可归的烂果子，重重地摔向地面，痛的她几乎要晕厥。然而不知道先前他们给自己灌下了什么东西，她只是觉得神智从未如此清醒过。最令人讨厌的清醒。

“多少次了？罗尔，我们要学会废物利用啊。”他扭头看了一眼亚里克斯：“美味尝一次怎么能够？这样的惩罚，对于不要脸的格林格拉斯，这就像挠痒痒一样无足轻重。”

“一切忘空！”亚里克斯举起了魔杖，现实像是玻璃碎片一样分崩离析。

“小乖乖，我们还会见面的。”

一切都埋葬在极致的纯净背后，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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