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淹第一张牌到手,他视而不见,招手唤来服务生,要了一瓶矿泉水。
没料到,在外面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这里要十块,自己身上所有资产直接少去百分之五,范淹心疼地不得了。
筹码输了四百元,不是自己的钱,他不心疼,那二百元可是自己前所未有的一笔巨款了,少一点是一点,不行,一定要把本拿过来。
范淹仍然不动声色,不过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轮到他要牌了,他点头,扔出一百元。
荷官喊了声,"暗牌,下家投注翻倍。"
范淹下家见一向沉默首牌必丢的范淹改变了策略,犹豫了一下,自己的牌发展空间不错,现在丢了,却是可惜,定了定神,扔出两百元,"要。"
官员模样的赌客也跟了,一圈下来,居然没有人弃牌。
范淹暗自点头,和自己的设想相差不大,那就好,这一把他要积蓄资金,等待下一次机会,挖个坑把肥脸婆给埋了。
她那副尊容那个脾气实在令人厌恶,即使好脾气如范淹也是动了些许火气。
牌再次来到范淹这里,他继续要牌,这次扔了两百元。
第五个赌客手里两张二,再要的话,会爆牌,不要的话,赢面不大,范淹认为此人跟的可能大些,百分之七十多的概率不爆,如果不跟的话,来什么赌场玩什么赌牌,可是偏偏下一张牌是七。
他果然要了,出了四百元,此人已不足为虑。
第六个人官员模样,心机深沉,出手阔绰,他手里的牌是八点,如果能再进一步,牌面赢的可能性更大些,实际上他下一张牌是半点。
范淹赌他要,不料他弃牌了。
他以为形势诡异,事出反常必妖,一动不如一静。
范淹失算,虽不影响大局,心还是提了起来。
第七名的矮个子,手中牌面是九,范淹赌他不再要牌,因为他谨慎,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举手投降。
然而他却要了,范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大悟,此人筹码不多了,他要搏一把。
出牌顺序又回到范淹的设想,大局在握。
眼镜男手里是八点,此人好虚张声势,实际胆小如鼠,先是一张一,又一张跳到四,接着是八,他已经心惊胆战,赌注却又提到四百元,他要的可能性极小。
眼镜男沉默片刻,把牌丢出。
又对了。
第二个人前几把有赢,这五把一直在输,牌面两点半,他急着翻盘,必然会跟,跟牌后牌面跳到七点半。
一如他所料,第二个人接收到第四张牌。
第三个人肥脸婆牌面是五,以她的强势,自然会跟,不过遗憾的是,下张牌是九,她会爆牌。
肥脸婆冷笑一声,扔出四百元,要了张牌。
她看过牌后,仍然嚣张不减,但已是外强中干,如果她再次故伎重演,范淹不介意给她个教训。
轮到范淹,这次他扔出四百,仍然要牌,还是暗牌。
他的牌面是四点,加上第四张牌是十点,往下面要与不要已经无关紧要,如果再发两张牌,他可以收获圆满的五张牌十点半。
但是多余的事何必去做呢?
范淹的视线落到矮个子身上,心里默念一句,他会跟。
矮个子看样子早已准备好,把手里不多的筹码推出,又要了一张牌。
他的牌面是九点半,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会再升一步,反正就这么多筹码,要么大翻盘,要么穷光蛋!
他勇气可嘉,现实却很残酷,最后一张牌是九点。
矮个子一怒之下把牌给摔了。
第二名赌客却是淡然一笑,推出筹码,招手又要了一张牌,半点。
合起来是八点,牌已满五张,不能再要。
肥脸婆沉默少倾,推牌出局。
范淹推出四百元筹码,顺势揭开牌,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差半点十点半,不会输了吧?"
第二名赌客苦笑揭牌,八点。
范淹装出兴奋的样子,把矿泉水瓶往桌子上一顿,"我赢了?"
荷官收起五百筹码,剩余的推给范淹。
范淹略一清点,不多不少,恰好七千元,加上手里剩余的四百元,总资产七千四百元。
他暗自盘算了一下,又可以输上几把,肥脸婆此局小挫,不伤根基,自己突然改变策略,也是引起了她的警惕,看来她并非表面那么粗鲁直接。
不过,机会不是一直都有,范淹已经做好小输的准备。
林伍在一处宅子里,点燃一支烟,看到范淹暗牌翻盘,他笑了,尾巴还是露出来了。
单看范淹赢钱后,仍然半睡半醒提不起精神,就知道这小子没有外面人说的那么简单,想想也是,能考上华大的人,智商会那么不堪?
不过见这小子依旧心不在焉的模样,林伍心中不爽,他一向认为,在赌博的大起大落中,更适合看一个人最真实的本性,他要揭开范淹的伪装,敲开他外面那层厚厚的壳,看一看真实的范淹是什么样的?
他拿出对讲机吩咐道,"让大花加把劲儿,要么全输给那小子,要么把那小子赢光。"
范淹坐在那桌,肥脸婆是林伍的人,眼镜男也是,官员模样的人也是。
赌场里庄家永远是赢家,不仅在于他们的抽成、放高利贷、赌场消费,还在于其实每次他们塑造出来的一夜暴富的神话,是他们安排好的人。
这意味着,每次赌场举办,赌客们带过来的钱,至少有六成是落在赌场手里的。
大花就是肥脸婆,真名叫陈金花,据闻是省城某房地产大鳄的遗孀,大鳄去世后,她继承了大部分的资产,在众多大公司拥有许多股份,每年不事营生也可以有许多分红,堪称豪富之家。
按说这样的生活该别无所求了,可是空虚寂寞这东西无以排遣,百无聊赖之余,她喜欢上了赌博,曾经一掷千金,几经大起大落,资产大幅缩水。
陈金花三番五次发誓戒赌,但上瘾这事从来少有人能一刀两断,她几次拎刀砍手,又下不了手。后来她另辟蹊径,找到了这里,金额不大,居然还赢多输少,从此逢赌必至。
她也明智,从来不去贵宾室,喜欢在大堂厮混,按她说的,爱上了这个市井味儿。
实际上,她的经历大差不差,不同的是,被人做局陷害,差点倾家荡产,被林伍拉了一把,从此成为林伍手下一员大将。
那是她的角度,从林伍手下那里讲又是另外一个故事,而林伍那里,却是其他的故事版本。
林伍之所以安排她来对付范淹,是因为一个满嘴脏话长相渗人的女性,更容易挑起范淹的反感。
而一个人的情绪有波动,在大赢大输之后,往往会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林伍的目的不就是这些吗?
陈金花得到指示后,有意无意的在口头上对范淹刺激,范淹似乎也被激怒,表面看不出,但要牌扔筹码的举动,已经带有明显的针对性。
事态逐渐演化升级,其他几人已经成了陪衬,陈金花似乎恼羞成怒,不计成本地打压范淹,只看表情,大有恨不得吃了范淹的阵势。
范淹不知道背后玄机,他清楚头上有个摄像头对着自己,却以为自己坐的位置的缘故。
但惹上肥脸婆这么个疯狗似的人物,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仅仅是因为他赢了一局吗?是因为对他看不上眼吗?还是自己坐的位置引起她的反感了?
范淹慢慢地喝水,一连几把小输小赢,在场的其他赌客已经看出,两个一旦对上,那就成了私人恩怨,纷纷避让,形势其实反而对自己有利,那么让自己把火再烧得旺一些,顺势送肥脸婆出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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