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淹其实不在意光着膀子招摇过市,平日里瘾君子毒瘾发作般横穿大街小巷,已经练出来旁若无人宠辱不惊的心态。
反而他有些庆幸,一是居然有幸对一个不错的女孩儿一亲芳泽,虽然两者很难走到一起,但给了他十几年来从所谓有的愉悦,这让他感激;二是这么一阵子的折腾,万幸证件没丢。
范淹回到福利院后,传达室看门的葛大爷告诉他,有个电话找他,接住一听,是班主任,先是虚情假意的关心他考试如何,又说快放假了,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出去打工挣点学费钱,他知道一个不错的厂,管吃住来回接送,每月至少3500元,要是这几天去,到大学开学估计能挣一万元。
说得范淹砰然心动,反正也无所事事,何不去试试?真和他说的一样,起码大学一两年的生活费不愁了。
证件是出去打工的必须条件之一,没了证件,哪里也去不了,所以值得庆幸。
范淹休息一晚,第二天来到院长办公室,向院长说明情况,想要出去打工,自力更生云云。
院长倒是吃了一惊,范淹这么积极主动要去办什么事,是打他来福利院这么久头一次见,很是惊讶一番。
可能真是被刺激到了,这倒是件好事,福利院就那么点资源,少一个人分,财政上还能富余些。
可惜暂时他不能答应,院长歉意地看着他,笑着对他说道:"有些话我说了你不要激动,公安机关下达通知,要求你及你同一个考场的学生,在考场作弊案调查清楚之前,不得离开本县。呃,不是把你们当做嫌疑犯,主要是需要你们的协助,可能就几天时间,不会影响你出去打工的。"
范淹一怔,不料那场考试不慎高调的余波延伸至此,倒是出乎意料了。他虽然笃定自己作弊不会被发现,但毕竟心虚,不敢在这件事表现什么情绪,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院长见他兴致不高,以为公安两字将他吓到了,温言安慰两句,放了他三天假,要他和同学聚聚,也是好聚好散,给他批了两百元的活动资金,也算难得的和善。
范淹谢了院长,拿着院长手条去财务处领钱,得了钱,又到传达室给班主任说明情况。
班主任也听闻了此事,没想到范淹能被波及,语气很是遗憾,说再等机会吧。
范淹以为他没其他事了,要去挂电话时,班主任忽然问他,你认识一个名叫常虎的人吗?
范淹否认,他除了福利院的人外,小学中学高中的同学其实都没有打过交道,谈不上熟识,常虎确实没有印象。
班主任点头,知道自己学生的德性,除了睡觉再也没有感兴趣的事了,一通电话不过两分钟,已经打了五六个哈欠了,他快速说道,这个人看着路数不正,你别和他搅和在一起。
范淹哦了一声,听着像睡梦中的呓语,啪地挂了电话。
传达室的葛大爷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怎么说话,伸手指了指没放好的电话。
范淹原本无精打采的模样,眼睛都睁不开了,突然又精神了,手脚麻利地把电话放好,顺便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提起暖壶往老头茶杯里续满水,很狗腿地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整个福利院上下,范淹谁都不鸟,唯独这老头,他是怕得见面都发怵。
连院长见面也得喊声葛大爷的老头,具体叫什么名字已不可考,职业军人出身,曾经参与过边境不知名的战争,负伤后一条腿残疾了,回家后和儿女处不来,搬到福利院一住就是十几年,几乎是看着范淹长大的。
葛大爷坐有坐相,站有站姿,腰杆子始终如松树一样挺拔,对工作十几年如一日谨守职责。
平日里的爱好除了喝茶之外,就是操练范淹。
葛大爷一看到范淹蔫得像缺了水的庄稼苗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是临近高考的一个月没搭理他,平日里每天清晨天不亮就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跑步,练军击拳,还有范淹最怕的两人对练,每次范淹都被虐成了狗,近来稍见起色,也不是范淹超越了葛大爷,而是葛大爷老了,体能跟不上了。
用葛大爷的话说,没见过血的人到啥时候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范淹深以为然,即使现在,两人放手厮杀,死的也是自己,而且如果不是葛大爷,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体弱成啥样,所以见了葛大爷一向都很恭敬。
葛大爷大手一挥,滚!
范淹立马一溜烟地消失了。
恍恍惚惚又是一上午一下午,眼睛睁开时,范淹发现自己没以前能睡了,而且经过高考时身体内外的他反复高强度融合之后,两者的契和度高了不少。可能在遇到女孩儿后,饱经两人亲密接触的摧残,荷尔蒙被彻底点燃,说的话也多了不少。
自己变化大多了。
看来,高考改变命运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他从睡觉里醒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模糊地感觉到,有什么事冲着他来了。
很玄妙的感觉,大脑深处的他像是莫名的被微风吹拂。
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可以做神棍了。
接着,葛大爷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范淹出来!有人找!
范淹拉开门跑了过去,来到大门一看,不认识。
对面站着长头发的青年,人很瘦,个头不低,穿着黑色半截袖衬衣,扣子系了一半,露出里面黝黑的胸脯,嘴里叼着个烟卷。
他站的姿势很别致,一条腿支着,一条腿翘着,不停地抖啊抖。
范淹脑子里闪过两个词,油头粉面,流里流气。
对面青年也在观察他,穿着白体恤衫破牛仔裤,身材均称,眼睛微眯,眉毛半垂,眼角挂着眼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倒也符合他打听来的消息……睡神的形象。
最醒目的是他皮肤,又白又嫩,连女人看了也羡慕不已的皮肤。
青年打心眼里发出一声赞叹,睡出来的皮肤就是他娘的水灵!
范淹站在那儿一句话不说。
青年把烟嘴弹飞,故作豪迈的哈哈一笑,老远伸出手来,说道∶"你就是范淹范老弟吧,幸会幸会!我是常虎,人称虎哥。"
范淹无动于衷。
常虎见他不伸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又是哈哈一笑,自来熟地揽过范淹的肩膀,拍了拍,说道,"兄弟,为人不要太腼腆,谁让咱俩一见如故,哥不计较你这冷性子。"
他扬起手中的手提袋,很热情地说道,"上次你帮了林老板女儿的忙,林老板很感激,特地让我把衣服给你送来,为了表示感谢,他想请你吃顿饭,可他老人家忙啊,生意大脱不开身,就拜托给我了,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可能他也知道范淹的反应,然而他背负着任务而来,无论范淹怎么想,拖也得把他拖走。
范淹还真没理会眼前这个人,好像他是空气一样,范淹在意的是袋子里的衣服,离这么远,他就能闻到洗衣粉的芬香,于是幻想女孩子用心洗他衣服的场景,心里又是一动。
连带着他对眼前这个流氓式的青年也不怎么厌烦了。
常虎随手把袋子扔到传达室,又熟练的拿出烟扔过去一支,喊道,"老头,东西先放你这儿。"
葛大爷没理会掉到脚下的烟,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反对他把范淹拉走。
范淹这孩子从来不和人接触,太孤僻了,来的这个青年明显不是好人,让范淹和他接触接触,了解一下人心险恶,吃点亏,不是什么坏事。
范淹也没怎么抗拒,一方面他不怎么会拒绝人,另外一方面,不瞌睡又无事可做,出去见识一下,看看对方有何用心,算是消磨时间了。
所以半推半就,就从了,跟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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