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高考只有两天,这两天所有部门在涉及到高考的事上,一律开绿灯。
这个学校监考主管很快把这件事报到上面,同时附带六名没有睡觉考生及范淹这个始作俑者的信息,提出需要相关部门协助的申请。
上面当时拍板,命令警察部门协助调查。
国家部门一经高效运作起来,从来摧枯拉朽,无人可挡。
七个考生连同三个老师的以往信息,最近做过什么,和那些人交往过,事无巨细一一呈现在每个人的调查列表上,甚至在场的其他考生最近一个月的表现也记录在附表。
材料递交过来时,第一场考试仅仅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经过筛选甄别后的材料摆放在桌子上,整个事件便清晰明了的展现出来。
三名老师没有问题!
学霸考生没有问题!
考场恐惧症患者没有异常!
始作俑者范淹,属于重度瞌睡症患者。
此人平日里孤僻寡言,没有朋友亲戚甚至熟人,也没有手机讯腾等任何一样通讯工具,课堂上以睡觉为主,每次考试成绩中上游不上不下,也曾引发过类似大规模睡眠事件,有他在的课堂上讲课老师多带有辣椒芥末清凉油以备不时之需。
福利院的评价是脾气好,懂事,除了不爱说话之外,没啥缺点,如果有的话,可能小时候受了伤,爱睡了点。
结论是有作弊嫌疑,但没证据而且没有实际行动,整个人的背景干净洁白得和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区别,可疑。
其他四人的调查结果,激发了警察的极大热情。
有证据表明,其中三人属于违规跨省高考,由一个名为龙飞教育的公司组织,这一批有二十七个学生,虽然他们的资料做得天衣无缝,但高考前的异常聚集还是彻底的把他们都给暴露出来了。
最后一个考生,身份证是伪造的,真实身份和考生不符,是违纪替考。
他也不是孤立的,从发起到积累客户到召集人手到伪造证件到安排入考场,都有一个名叫一本的讯腾群的背影。从突击查获的三个伪造证件窝点反馈的信息来看,有十二个人参与替考。根据考试现场信息反馈,有一人考前退出。
好嘛,可以轰动全国了。
警察叔叔像是吃了兴奋药,分头安排人手收集证据、监控嫌疑人、调查失职人员等等,忙得不可开交。
这个暂且不提,还是回到考场。
范淹醒来后,没有匆忙下笔,除了作文,能做的都已做完,约有十几道题拿不准,乱蒙的事,他从来不做,接下来他可是要作弊了。
前文提到过一个瞎子重伤昏迷后,突然可以看到四周所有的情形。
范淹也有类似的能力,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闭着眼睛偷看到所有他愿意看到的东西,无人能觉察到。
他能勘察的范围局限于目光的最远处,如在一室之中,便不能破墙而出,虽与常人与多大区别,但看清一个教室里所有人的试卷,实在算不上多么难的事。
以往考试,他虽然也可以作弊偷看别人试卷,只是那时考多少分数于他而言,并无太大的意义。眼下这场考试事关以后前程命运,说不得,要破上一回例。
即便如此,倘若一个人的运气极差,给扔到一群学渣窝里,别人不看他的已经不错了,看别人的越多,死得越难堪。
偏偏范淹运气不错,同一个教室里有个学霸,而且还有两个学习成绩上中游的考生,一些不会的考题相互参考一下,怎么也不会让人看出抄袭的痕迹。
于是很奇怪的一个状况出现了,室外,由于一场大规模的异常瞌睡引出两个考试作弊团伙,导致学校监考领导对这个教室着重关注,特意增加了三名监考老师在教室外面有意无意的观察,甚至指定一个老师专门盯着范淹;室内,范淹装模作样低头奋笔疾书,而心神已然观尽考场内所有人的试卷,综合对比,整理出一份中规中矩的答案,顺着笔端出现在试卷上。
范淹誊写完毕,只剩下作文,拿出从福利院看门葛大爷那里借来的一块老式机械表,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考试还余五十分钟,时间充裕。
前面的考题不用再检查,范淹有信心的是,绝不会有一道题因为错误而扣分,除非字体不清令改卷老师误解,这个他就无能为力了,瞌睡时做题留下的笔迹,有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飘逸的很,再改的话,卷面分就没有了。
范淹抛去再关注前面试题的心思,沉下心,开始考虑作文的事。
其他可以抄袭,作文嘛,太明显了,后患无穷。
困于脑海深处的范淹,因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清醒状态,白天所见过的人所经历过的事,晚上百无聊赖之余反复回想,经常拿一些细节和自己较劲,甚至达到吹毛求疵的地步,十几年如一日,无意中却让他炼成一副过目不忘的本领。
有时别人念过一篇陌生的文章,话音刚落,他立时能在脑子里一字不错的复诵一遍。
以他这样的本领,抄袭一篇以前看过的文章,改头换面,个别处加以包装更改,倒是可以混蒙过关。
但范淹的可贵之处就出来了,他不是为抄袭而抄袭,如果可以自己动手解决,他从来不会假人之手。
范淹吃透作文题目后,略一沉思,不多时从记忆深处扯出几篇文章,一取头,一取胸,一取腰,一取尾,花费些许时间,调整文笔风格,使之为一,理顺文章思路,贴合题目思想,又暗合起承转合作文章法。这样虽然也是抄袭,即使被人看出似曾相识,却也属于再创作,不会有人拿此说话。
恍惚间,二十分钟过去了,范淹以手支头,一动不动,好像又睡着了一般。
监考老师从他身边走过去,又走过来,大眼瞄了一下试卷,见只有作文没作,除非抄袭作文,恩,这个可能不大。
有心去提醒他,但不久前主管领导特意强调,只要不影响考场秩序,没有作弊行为,其他的一概不要去管,哪怕他睡觉,因为你提醒他却会影响别人,何况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在思考?
任何人都要有为自己的行为担负责任的心理准备。
监考老师忍了忍好为人师的职业习惯,终于决定不理他,由他去了。
约莫着时间剩余的不多了,范淹忍住再去修改的冲动,笔尖一动,一篇在脑海里完整呈现的文章出现在试卷上,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常识性的错误,放下心来。
范淹再次拿起手表,看了一下,还有十五分钟。
已经有人开始交卷了,考试快要结束了。
范淹伸了个懒腰,身体又开始疲惫,信号一经出现,范淹从来不会也没有勇气来抗拒,两条横竖着的眉毛瞬间耷拉下来,明亮有光泽的双眼刹那失神暗淡,大脑深处的范淹逐步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而身体运行由自主向自动转换,范淹拼尽最后一点精力,朝着姓名考号一栏瞄了一眼,还好没错,轰隆一声,坠入黑暗。
怎么交的试卷,怎么出的教室,怎么回的福利院,范淹一概不知,简言之,如有神助。
实际上,一直盯着范淹的监考老师尤其惊讶,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在一眨眼间,有那么大的转变,好像一个自信满满的成功人士,一秒后成了个乞丐。
监考老师望着如同行尸走肉的范淹,不知道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改头换面也没有如此神奇,魔术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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