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龙被壮汉扛在肩上,风呼啸而过,他感觉自己像是快要飞起来似的。
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这样块头的壮汉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脚力。
他甚至忘记了林老头他们惊愕的神情,也忘记赵妍当时是在哪里。
那个壮汉一冲上来就用两只大手推开捉住唐龙的那两个人,只在一瞬间就转身奔出老远。
汽车发动之前,他已经扛着唐龙飞奔而去。
林家亲戚朋友皆是呆立当场,全然没有想到突然之间跑出这么样一个人。
像一座铁塔般的壮汉,力气大得惊人。
唐龙跟他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各种各样的猜测,他们显然忘记了赵妍的存在。
没有人把目光放在一个瘦弱的女人身上,无论死活。
赵妍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她哪里知道唐龙会被人救走,她自己也被强行塞入一辆黑色的汽车里。
只觉得迷香入鼻,她脑袋里一阵眩晕,就人事不知了。
赵家上下正火急火燎四处寻找赵妍的下落,这已经派出去三波人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赵四老爷来回度着步子,是不是翘首望外,生怕错过了任何人的回讯。
在荆湘路面上,没有谁不给他赵四面子。
就算是他的死对头叶星士,也从来不会公然与他叫板。
可儿是他贴身的护卫,土生土长的荆湘人。
从小没了爹妈,是赵四把她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
可儿她从来没有忘记。
这么多年来,她很是刻苦地完成赵四交给它的每一次任务。
之所以没有派她出去,主要是因为时态不安定,叶家随时准备在赵家遭难时落井下石。
为了对抗声名赫赫的叶家,赵四只能跟自己的八拜之交唐寅求助。
可惜的是赵妍的父母离奇失踪,他这个当爷爷的只能厚着脸皮去求唐璧,希望能攀上点关系。
将来可以作上升之梯。
谁料想唐龙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整个华夏尽人皆知。
唐家只有解除与赵家的娃娃亲,让给赵四带来的麻烦尽量减少些。
赵四哪里会不知道缘由,但是一个承诺对于他来讲比性命都重要,更何况是脸面。
唐家没有封锁住消息,致使他们失去了许多盟友,现在的唐家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唐寅的深意赵四哪里会瞧不出来,却没想自己的孙女却离家出走,远赴他乡寻找唐龙的下落。
一个未娶,一个待嫁,赵妍性子有些执拗,认准的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等赵妍悠悠转醒,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唐龙。
虽然她阻止了唐龙与林墨的婚礼,可是她自己也陷入了险境之中。
天已经放亮,这是一间柴房。
一排木桶,堆放整齐的柴火,还有几垛稻草堆。
木门紧闭,她的手脚并没有被捆起来,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高高的窗台。
水桶里有干净的井水,盛了差不多大半桶。
赵妍看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散乱的发髻,憔悴的面容,这已经不是大小姐的模样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与肮脏的事物为伴的。
就好像唐龙这个人一样,或许也是苦命的孩童吧。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有唐龙这么样一个人。
将来自己得跟他结成夫妻,直至生老病死。
越是看不见越是想早些见着他,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唐龙在唐家的劣行传来时,她也几乎要相信那就是事实。
可是自己的爷爷铁定,“唐寅的家里断然不会出现不肖子孙。”
她不记得这句话爷爷都说过几遍,她只记得说过很多回。
并让赵妍不要嫌弃他才好。
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来送饭的。
一碗饭,一碗菜。
米是苏境的晚稻,菜是咸水萝卜头。
赵妍却吃得很香,她要让自己看起来很健康。
等那个送饭的走了,她却拼命想要吐出来,她的确吃不惯这样的饭菜。
一向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她自认从没有吃过什么苦。
所有一切都顺顺利利地发生着,好像在她的生活里根本不存在险阻。
她吐出来的只是咸水萝卜,忽然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没有后悔,她就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比唐龙只小两个多月,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越发的想唐龙。
现在夜已经很深,她睡不着,她不是没有睡意,只是不想睡而已。
失眠是老人才会有的毛病,自己的爷爷就有,没想到自己也会在这个年纪犯上。
“他到底在哪里呢?会不会有危险?”
她在替唐龙担心着,却忘记了自己也在危险之中。
唐龙也在想赵妍。
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在林家宅子里,那么多人之间真的有一个人是真凶?
他不知道是谁。
也没有怀疑的对象。
还有一种可能,赵妍在骗他。
目的就是让他不能跟林墨成婚。
他甚至怀疑这种可能性至少占五成。
她们都跟自己有扯不清的关联,撇开其他来说,真要他在两个女孩子中间选一个,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知道林墨只是委屈求全,而赵妍却是信守承诺。
都是长得漂亮年轻的女孩儿。
林墨没有大小姐般的娇生惯养,性子倒多执拗。
而赵妍落落大方,敢做敢为,倒也是女中丈夫。
尽管赵妍所使的手段有些不光彩,可是一个深中爱情之毒的女孩子,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唐龙才十六岁,他铁定心肠不去管这种事情。
他首要的目标还是变得足够强。
他知道如果在任何人面前,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去守护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呢?
与赵妍不同之处是,唐龙像是被抛入深水沼泽的一条野狗。
空气是污浊的,脚下是黏糊糊的泥坑。
唐龙好不容易爬到边缘上,松软的土地又陷落下去,将他的希望掩埋。
他越是用力拼命想爬出来,就陷得越深。
就像被流沙吸住双腿,只要他一动就得往下沉,不给他求救的机会。
没有食物跟水源。
他仿佛是在跟命运抗争。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他此刻正是在与一切相抗争。
他的力气逐渐流失,幸好他伸手抓住了一根浮木。
准确来说,是一根断树根而已。
另一头在一个小女孩手里。
他瞪着她,她也在瞪他。
时间仿佛要停止了。
这一刻,他们互相凝视着,许久许久。
没有人说话,生怕打破这份宁静。
唐龙忽然松开手,他觉得自己能在沉下去之前做一件好事,就心安理得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疲惫的身体随波逐流般渐渐消失。
不经意间,有一只大手拽住他下沉的身躯。
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向上提起,他知道上天赐予了他新的生命。
当他睁开眼时,看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那个小女孩儿,另外一个是个老人。
老人背靠着大树,腰间拐着一个漆红的大葫芦。
他将自己手上的泥巴在湿润的树叶间擦弄着,神情淡然地说道:“小子,你想重新活一次吗?”
唐龙这时才发现自己竟被挂在树丫之间,离地面足有两丈多高。
那个小女孩儿埋着头,看不清模样,身上沾满了泥巴,还在喘气,声响忽长忽短。
唐龙集聚浑身的力量从树干滑落,跪倒在老人面前,恳求地说:“能帮帮我吗?”
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拧开葫芦,大口大口喝起酒来。
这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丛林。
唐龙好几次看见不同的带毒的蜘蛛和蛇从他们身旁偷偷爬过,它们似乎并没有饥饿的念头。
过膝柔软的草地上,有时会碰上些散落四处的骷髅碎骨,隐约可以发觉藏在它们之间细小的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生物。
那个小女孩儿的一只手在老人手里,她总是埋着头,看向地面。
或许她怕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老人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向树林深处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草地上,很浅很浅的脚印。
这在唐龙看来,就像是碰上了曾经存在世间的修行者。
他们身轻如燕,有踏雪无痕的本事。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现一栋房子。
用竹子盖起来的房子。
宽阔的篱笆圈住大约四五见方的地面算是院落了,十多步外的三层竹房子屹立在空旷的草地上。
显得是那样孤独,就跟老人一样孤独。
唐龙跟在后头,抬头望去,竹子打磨得相当光滑,要打造这样的房子定然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从房屋的陈设来看,这里很少会有访客。
一床一桌一几。
没有凳子,唐龙跟小女孩儿就席地而坐。
床上没有被单,连被子也没有,光秃秃的竹床,十多根劈成两半的竹子用麻绳捆起来,就算是床铺面了。
简单来说,太随意了。
桌上只有一个茶壶跟一个茶杯。
茶壶是空的,茶杯也一样。
老人已经开口说:“这里是暂住之地。你们可以把这里当成新的家。”
“我叫申琴,老爷爷,我喜欢这里。”
小女孩欢快地说道。
看着满脸堆笑的申琴,唐龙向老人长揖而说:“我从此只有一个名字唐小七。”
唐龙认定这里就是一个起点。
他必定会成为一个新的自己。
晚饭是唐小七帮申琴一起做的,虽然味道并不好,但还能入口,让老人看着很是高兴。
年纪大的人通常都比较早睡,可是唐小七发现面前的这一个恰恰相反。
直到他们都睡下,老人还是独自一个人盯着远处的丛林,好像在捕捉什么东西的踪迹。
或许在他心底也有莫名的哀伤吧,因为唐小七发现老人有时在偷偷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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