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群里人数越来越多,四十个人的班级渐渐完整,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个叫Silvia的女孩。
她从进群起,便参与了我们的聊天。距离开学的时间一天天减少,我们讨论起期待许久的实验课,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二极管和正弦曲线。
有人说起初中同学,我们聊起初中发生的事,她不断抱怨父亲对她自由时间的限制。
她不断说自己对物理专业的热爱,我们说起中本的定向培养给不了她想要的专业,她开始埋怨家长强迫她上中本学化工专业。
我试过给她发私信安慰她,确定了专业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但她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重复着想送父亲进精神病院一类的话。
我从和她聊上时,就有些不太喜欢她。
开学了。
我和叫Levane的男生被分到一排。坐在他前面的是Silvia,从进教室起,她便向穿一身黑的女生打招呼。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那女生也坐在我前排。她和Levane似乎认识,见面就开始聊他的小说。在开学前Levane就告诉了所有人自己是刘慈欣的科幻小说的忠实粉丝,在写作平台上写的科幻小说有了二十多万的阅读量,他很擅长用仿古的文笔写作,字里行间染上了魏晋风骨。他与众不同的文风意境深邃,班上同学常开玩笑说他是“文学界的泰斗”。经过聊天,我得知前面的叫Camellia,被随机抽到学号成了语文课代表。
上课时,Silvia频繁接上老师的话,也只有她在班主任介绍第一学期的物理课时流露出向往的有些浮夸的神情。数学课上,所有人都在记下新公式,只有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把老师的过的公式编成段子,边讲给同桌边笑,她也笑了,我听得到她随意的轻笑过几次,而她的头从未偏向她的画本。
“Camellia,作业是什么?”有同学过来问她。她静静地看着笔记本,没有回应。
不久后,班里流行起了开“homo”的玩笑。
玩笑开始于两个一起收作业,一起吃饭,一起挤地铁的男生,他们被开玩笑说成同性恋,偷拍他们对视的照片做成表情包,模仿他们的笔迹给他们写情书,天天开玩笑的祝福他们在一起,催班上会写作的同学写他们的恋爱小说…
我也会跟着开玩笑,参与同学修图,开玩笑的催他们官宣。Camellia不看这些,她常常说我和Leaven更像一对情侣,在同学开他们玩笑时只有她在拍我和Leaven,看我和Leaven打闹,她在录视频,我听到她在笑。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笑我和他。确实有人说过,“他们都呆呆的”“他们都肉乎乎的”。我和他身高差不多,都有些偏胖,我不太和他说话,只不过有时他在补数学,我教教他高数,可她为什么会说我和他像一对?
玩笑开多了,他们对同学的到处抓拍感到生气,关系好了被开玩笑是常有的事,但谁也不想和朋友走到哪都被人拍,被贴上“xxx的对象”的标签活在他们的玩笑中。从上小学起,一起玩,一起回家,一起说话的异性朋友会被说成恋人,似乎在班级里有种心照不宣的规则,把男生和女生划分开,没有人能说清这种规则是如何产生的,更不会知道是何时产生,又如何传播的。没人会问这些,违反规则的同学会被视为谈恋爱,时间久了,似乎在所有人的认知中,男生和女生是不该走近的,异性从不存在友谊。
高中流行的“homo”,扩大了对“谈恋爱”的认知范围,显然同学更愿意八卦关系很好的同性。同桌对视,课间的打闹,同性好友的友谊,都 被当成同性恋。比起过去时代的人们,他们要好的多。没有人会把同性恋视为疾病,把同性恋者视作异己,我也不确定,若是有天他们见到真正的同性恋者,他们是否会很平常的接受,就像知道新同学的名字一样平常。或许对同性恋的偏见从未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仍然或多或少的存在于普通人心里。
午休时间,有人闲来无事,掏出手机,在班级群里发红包。红包接二连三的发出来,不过两三秒就全被抢完。
“纵使我抢到了,也不够我买个二极管的。”发信息的是Silvia。
“你这样很煞风景吧。”Leaven看着手机,无奈的说道。她见到谁都会说一遍自己对数学物理的热爱,抢红包也能扯上物理,我笑笑。
广播开始放歌,不知是谁点了Jay Chou的《龙卷风》。
“这学校杰迷真多啊。”周围有人在感叹。
此时班上有一半以上的同学在说Jay,喜欢Jay的很多,喜欢刘慈欣的《三体》的也不少。
“我不喜欢Jay,他唱歌总是懒懒散散的,没点精神,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人都被他带坏了。”他们聊了几分钟Jay的话题,Silvia突然插了一句。
“诶什么叫被他带坏了?你知道他吗就乱说?”Leaven憋不住了。
“他比不上巴赫,冼星海这种音乐家!”
“Jay也很优秀,你凭什么说他不好!”
“要是他也能唱气势磅礴的古风歌…”
“很早就唱过的。”Camellia的语气里带着无奈。
“要是他的作品也被放在小学生的课本上,他才能和他们比。”
“你觉得小学生能读懂他的歌词吗?”前排的同学在笑她。
他们还在争论,我没有再听下去。Silvia对Jay确实不够了解,Jay Chou有不少说唱作品,有哥特风格和异域风情的获奖作品,引领中国嘻哈,也是中国风音乐的创始人。早期咬字不清的风格和对中国风独特的见解使其自成一派,谁也数不清,他有过多少成就,他的歌成了多少人的青春。华语乐坛的巨星,也会被人讨厌,被挑剔,即使已经做到如此超前。
记起小学那个做几何的夜晚,母亲看不下去我乱加辅助线,抓起笔教了我一阵无果,急躁的叫父亲来打我。他们嫌我不够努力,学的不够快,做的卷子不够多。他们说我比不上同班同学,比不上他们的优秀,比不上他们性格好,比不上他们多才。
我也常为了各种不如意忧虑。有时我想自己是个很自律的人,有时又会觉得自己的词汇量不如别人,我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样。优秀到什么程度才算优秀,或许我永远也拿不准。
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即使是乐坛顶流的Jay Chou,也会被外行所谓的听众以片面的眼光乱加批判,普通人更是难以得到客观评价吧。世界上从未有过最最优秀,只有无尽的比较和无底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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