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那我们去公园的长椅上坐坐吧,至少没有人会因为坐在长椅上而头晕的。”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吹晚风。”在户外会有被目击到的可能。
“你该不会连可乐也讨厌吧?”
“啊,没有,只是现在不想喝而已。”
“那个背包……其实放在车上就好了。”青年的轮廓稍微动了一下。“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
“嗯。”我点头。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我的手开始颤抖,很强烈的痉挛——颤抖颤抖颤抖颤抖颤抖。呃?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青年小声地开口,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状况。
“嗯?”
“你啊,不会介意那个吗?”
“那个是指什么?”手的颤抖停不下来,难道……是我的理智在对即将发生的行为作出反抗吗?对于快要跨越界线的我,这是内心最后的防卫警戒,是为了我好,却也造成我的困扰。
“那个——就是那个啊。”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从模糊的轮廓也能看出他正在缩着肩膀,像是自己的糗事被人发现了一样。“就是啊,刚才我的装扮。”
“啊——”我懂了。“你是说铠甲是吗?的确是有点引人注意。”
“嗯,那个啊,叫做COSPLAY。”
“抠死普类?”要叫做什么都随便,比那更重要的,比什么都更优先的,是我内心的困惑。到底为什么?生命的重量无关紧要,因为作为食物的价值一律平等,肉就是肉,我不是才刚下好定义的吗?
“嗯,就是订制卡通动画或小说人物的衣服来穿,模仿里面的造型,对了,刚才你看到那件就是一部叫做《铠传》(注10)的动画,我是扮里面的——”青年说到这里,突然把话打住。“啊……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人?”
“咦?不会,没关系,你讲。”
“是吗?那太好了。COSPLAY啊,在社会上还没有被大众所接受,偶尔出现在电视上,也被用有色的眼光看待,说我们是在模仿艺人的造型,虽然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样啊……”要响应对方的话很累,我希望他能闭嘴,因为我已经在忙着说服我自己了。没有错,对,我的想法没有错,捕捉猎物有什么不对?猎物本来就是为了被捕而存在的嘛。
“而且如果是在东京还比较无所谓,在北海道的话啊,还只是刚起步的阶段而已,不,我是指对社会大众而言。幸好最近,感觉上已经被推广到更……”
我的耳朵越来越远,已经听不到青年的声音了,然后……右半身出现了,是来破坏我的抵抗的。
右半身说话了:吃掉啦、吃掉啦,就像那时候一样,吃掉啦。
“怎么了?”找从气息中感觉到青年的轮廓靠近。“刚才,是小是有什么在抖?是我的错觉吗?”
“啊,没事。”我咬着牙点头,故作从容地回答。
“是吗?啊……那个,你对角色扮演这些事有兴趣吗?我觉得你一定会很适合的。”
“我对卡通动画之类的东西不是很了解。”
“没关系、没关系,不用知道得那么详细,嗯,那么,你有没有什么想穿穿看的衣服呢?”只剩下轮廓的青年,自顾自地开始一头热:“果然还是要中国服或护士服才叫做王道,不过护士服我个人是……嗯?刚才你是不是在摇头?为什么摇得那么用力啊?”
“什么事也没有,我没有兴趣,也没有想穿的衣服。”我两手抱着头,很快地回答。
“唉呀,这样啊……你没兴趣真是太可惜了。啊,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喔,请别误会……
思?”他怀疑地提高声音:“果然,你在摇头,不是吗?怎么了啊,晃得那么厉害——”
我用菜刀一刀划过青年的喉咙。他发出喀、咕之类的声音,往后一倒,温热的液体,激烈地飞溅到我的脸上,不用确认也知道是血。我似乎成功地切断他整条颈动脉,那么这名青年应该会迅速死亡。
我拿出背包里的手电筒去照他的脸,已经翻白眼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被自己的血染得通红。我的衣服跟头发上,也都沾满了同样的红色液体,回去以后再好好淋浴吧。不能拖拖拉拉慢吞吞的,我立刻着手开始解剖猎物。首先是脱掉他全身的衣服,如我所料地,是一副健美的肉体,有着线条匀称的四肢,太棒了!
我确认他的喉咙已经受伤发不出声音,就把菜刀刺进他的肚脐下方,只切开一点点,还很新鲜,很怀念的感觉,不知为何有点想哭。接着我把右手伸进他的身体里,确认内脏的位置,还很温暖,只要我的手一动,刚成为尸体的他就会轻微地抽搐。我对这个表示新鲜度的反应感到满足。拉出他的肠子,那条肠子像是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惊奇般,激烈地蠕动着,让人想到动物的触角。
我把他的肚子切得更开,然后从背包里拿出铁锤,用尽全身的力气拚命敲他的肋骨,身体里传来重击的声音,脂肪跟血液从皮肤裂开的地方流了出来。然后我取出与其说是断掉不如说更像是碎掉的肋骨,把小只的刀子伸进去,接着小心地切断连到心脏的血管,利落地拿出整颗心脏。
红黑色的肉块在我眼前,啊啊——是心脏!肚子在叫了,口水流出来,好想吃、好想吃。猎物得手了,终于有了真实感,好久不见的晚餐,还有两年不见的新鲜人肉。血的味道跟肉的味道,充满了整间体育室,四周都是肉,肉——是肉。
我把内脏、肝脏跟肾脏什么的掏得干干净净,一个也不留,然后是四肢,再接着把头切断。我将小型的锯子对准了大腿,果然还没有冷冻的肉很难切断,肉质太软,而且还黏着黄色的皮下脂肪,锯齿一直滑开,这个工程的疲劳程度跟锯木材是同等级的(不,我没有锯过木材),汗水直流,手臂也麻痹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会放下锯子让手休息,为什么?因为肉的味道就是取决于新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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