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发火了。
“你看过遗书了吗?”
“咦?”
“没听到吗?你看过遗书了吗?”
“……你竟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在意世俗眼光的母亲,把佐奈自杀的事当成国家机密里的极密文件拼命隐藏著。那么,就是多嘴的姊传到街坊去啰?就算是这样,消息也传得太快了。
“你看完遗书后有什么想法?”
大衬这番话阻断了我的思绪。
“什么想法?”
哪会有什么想法。完全看不懂安部公房(注23)作品的我,如何从一句“对不起”看出端倪。
“看不出来吗?例如,那封遗书不是佐奈本人所写的之类的。”
眼前变得一片空白。我认奠考虑著要不要揍这家伙几拳。
“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好像杀人犯一样。我只是开开玩笑啦,你不知道有笔迹鉴定吗?”大榇擦了擦浮在后颈项的汗珠,一口气喝光麦茶,然后认真地看著我。“好啦,享用完美味的麦茶,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嗯,正题,正题。”
于是他将手伸进滚筒包。
这段时间,我一言不发地等待大衬的下一个动作。就算想行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更没有采取行动的勇气。就像著急却不敢跳墙的狗,像瞬间移动到纽约的日本人……
大榇从滚筒包中取出小型录放影机及一卷录影带,未经我的同意便擅自连接电视及录放影机的线路。
“好了,”他点点头。“准备完成。”
“这是……什么录影带?”
“秘藏完整版,一刀未剪。”
“你的目的就是要给我看这个?”我瞪著大榇。
“是啊。”
然而大榇却不为所动。
“喂,你知道吧?我妹妹才刚死耶,现在没这种心情。”
从知道死亡到现在才过了几个小时,只要是神经正常的人,现在都还没有从悲伤中获得解放,仍笼罩住死亡阴影下。这家伙竟敢戏弄处在这个状况下的人,他真的想被揍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大榇边操作录放影机,简单答道。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发狂了啊。”
听到这个答案,我不禁哑然失笑。很快地,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失控了,我的体内果然流著镜家疯狂的血液,我不应该期盼自己是桥下捡来的小孩吗。
话说回来,我凝视著大榇的背影。这个快乐的入侵者究竟是谁?为何来我的公寓?还有,我为什么非得和陌生人一起观赏影片……不,不对不对不对。这位青年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的游戏。
毕竟,我的直觉告诉我有“危险”……
“好,我要放啰,”大榇似乎很开心。只看他把头转过来,歪著稚气的脸庞看著我。
“准备好了没?”
“准备什么?”
“公彦,能看到你想看的东西哟。”
7
模糊的影像,摄影机被架在固定位置,没有变换远近或是特写镜头,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
画面上出现了饭店的房间(在我看来是如此),是那种一个晚上两万元左右,很正统的房间(在我看来是如此)。乳黄色墙壁搭配桃红色窗帘,画面左侧是电视,中央是一张大床,右侧则有一张木制椅。
在那个房间里,有个体态丰腴的中年男子坐在床上看电视,他系著领带西装笔挺的模样,感觉非常闷热。电视萤幕与隐藏的摄影机是面向同一个方向,虽然不知道现在播放的是什么节目,看那位体态丰腴的中年男子(其实就是胖子)开怀大笑,想必是综艺节目吧。隐藏的摄影机就这样持续拍了一会儿。
经过四、五分钟之后,画面开始出现变化。
一位用贵金属包裹身体,有如埃及木乃伊的老人,以及身著合身套装戴著银框眼镜,仿佛小时候的家长会会长那种感觉的高个男性走了进来。
眫子赶紧从床上起身,向两人行礼,头的位置还低到撞上床,真卑微。
“哎呀哎呀,您好,晚安。”
然而两位男性都没有回应,银框眼镜男环视室内,老人则坐在木制椅上。看样子,这个眫子是地位最低的。
“依代在哪里?”
银框眼镜男问。这么说起来,好像在哪看过这张脸。
“那个,佐佐木那笨蛋,”胖子晃动著那橡皮球般的肚子,摇尾乞怜。“竟敢胡说八道什么遇到塞车。是,是,真是不中用啊。”
“不中用的是你,”银框眼镜男将领带松开。“别怪到别人头上。”
“是,对不起。”
“塞车塞得很严重吗?”
“啊,不,听说没那么严重。我十分钟前打电话确认时,好像已经来到附近,又好像还没……”
“到底是怎样?”银框眼镜男以不耐烦的口气问。
“啊,那个,嗯,”胖子频频擦拭额头,大概是很焦急吧。“到底是怎样呢?”
“别问我。”
银框眼镜男瞪著胖子。他的眼神隐含著对卑劣者的轻蔑,那是早在人类开始用双脚站立以来便存在著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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