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是木头人

Ⅰ.

“一二三四五，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百无聊赖地窝成一个球。卡修斯成功实践了，不仅猫是液体，他也是。

“布莱克还没给我回电话……”卡修斯一脸怨念地看着电话里与雷伊相谈甚欢的盖亚。

我唐唐大地之神怎么可能会酸呢？【微笑.jpg】

“他应该该轮班了吧，怎么也要吃口饭啊……”

毛茸茸的白球球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可能他们确是比较忙。”缪斯从相看两相厌的电脑前探出头安慰他。“可能吃了饭就去工作了没来得及回你。你看你不是也才刚回来休息一会吗？”

“可是统计救援物资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啊，我除了从这里宅着什么也干不了。”大男孩蔫巴巴地抖了抖耳朵。

“行了行了，咱们从家里老老实实待着就是给雷伊布莱克他们做贡献了！”刚喜滋滋跟自家恋人聊了两句又接着被打断的盖爷有些烦躁地抓着头发。“雷伊那家伙也太不在意了吧？那个破口罩能防得住啥？他还真敢到处乱跑维持秩序。别把自己感染了……”

“盖亚，你说什么？”雷伊听到了寥寥几语。“我这个口罩和防护服都是新换的。没事，我又不是一线医护人员，不用过分担心。”

“哦！我说——”盖亚急急火火地说了几个字突然就忘了词，毕竟一时想说的东西太多了。

“雷伊我告诉你！甭管你平时有多嘚瑟，甭管你有多厉害，也甭管你是谁什么身份……”电话那边的人顿了顿，雷伊沉默地等着。

“没事的话我就去执勤了。大家都很疲劳了……”

“给你爷爷我好好注意身体！别死撑着！你身后有一大群人都惦记着你呢！”

“嗯，好。谢谢。”冬天的天气很冷，雷伊的鼻子尖冻得有点发红。

大概是因为雾气吧……一切都模糊不清了啊。

“还有……把这句话捎给黑衣怪也行。”

“好，我会的。你也注意身体。”

他挂断电话，平静地投入下一轮的工作。

不能揉眼睛，容易感染病毒。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的恋人，没人知道他们是谁的儿女。

但他们现在就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

Ⅱ.

几天前。

“别往里走了。”

"哦哦。”

布莱克在医院门口止步，看着身后亦步亦趋，恋恋不舍的少年。

”没什么好害怕的，别紧张，你从家里好好呆着就没事了。“布莱克伸手想要揉一'揉他的脑袋，但手刚刚抬起来却又放下了，只是道——

“赫尔卡市最近肺炎有点严重，别乱碰乱摸东西。回家记得洗手。”

而后迅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嗯……”卡修斯犹豫了一下，向台阶上犹犹豫豫地迈了一步，最后还是停住了。他直愣愣地盯着门口的白色石阶，仿佛是一条界限分明的线。他在里面，他在外面。如牛郎织女，就此隔绝。

卡修斯犹豫了半晌，突然又噔噔想前跑了两步，布莱克听到声音皱皱眉刚要阻止就听到大男孩从台阶底下扯着嗓子喊：

“注意身体健康！我们还等你回家。”隔着口罩，所以他的表情都不甚清楚，但布莱克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光。

“我们，等你回家吃饺子呢。”

“好。”

“你知道吗？我的父母，十几年前都是传染病医院的医护人员。那年疫情大爆发，他们从医院呆了两三个月，那里边暗无天日。出来之后短时间都不敢见太阳。守护光明的人，却必须潜伏在黑暗中与死神搏斗。”

“但是没过几天他们又去了。因为人手匮乏，所有的医生护士几乎都是连轴转。”

“在他们离开家的那天，几岁大的我不知怎的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坐在地上拉着我爸妈的衣摆求他们不要走。”

“结果，他们还是走了。”

“再也没回来。”

布莱克思索至此，喃喃自语。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学医，我也不明白我图什么。”

“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布莱克笑了笑。“那我接纳我的命运。”

他的同伴们都不知道，因为连续的发烧，他在昨天就已经被隔离观察。他自得似得笑了笑，这是他最近最成功的骗局。毕竟他来支援时千叮咛万嘱咐雷伊别透露消息，结果等他去医院报道的那天，卡修斯还是一路狂奔地追上来了。用超音速奔跑巡逻之类的事他早已习以为常，但那天他竟然还是跑得气喘呼呼，显然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

跑得自己满头大汗更容易感冒啊。还是小孩吗，这么不懂事。他在心里埋怨着，却不知道是在埋怨谁。

唉，这次千万别让他知道，医院里病毒太多了，他最近也休息不好吧，免疫力容易下降......

脑阔痛.......

布莱克干咳两声，挣扎着打算喝点水，不经意间却瞥见玻璃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Ⅲ.

当天晚饭时间。

没人疼，没人爱，我就是一颗没人要的小白菜。揉了揉太阳穴，缪斯晕乎乎地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环顾四周，雷霆守护局里的队员能帮忙的都去帮忙了，不能帮忙也回不了家的就缩在职工宿舍里吃饺子，打个视频电话就算是团圆了。四下一片寂静，听得清电脑主机嗡嗡作响。卡修斯不知道哪里去了，盖亚百无聊赖地踢得椅子吱呀作响，不用猜也知道他在跟雷伊聊天。

”雷伊我告诉你，别总喝咖啡，累了就休息。“

”嗯。“

”嗯嗯嗯你也不听吧！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别人知道吗？“

“好的。”盖亚不知道雷伊重重防护之下的脸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算了，不跟你唠叨戴口罩勤洗手什么的了。

“春天来了我们就去吃春卷。”

缪斯：我的队友突然开始傻笑怎么办？在线等，不是很急。

毕竟着急的事有点多。

十几分钟雷伊才回他几个字，但那二傻子还是乐此不疲。

大概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灼辣，盖亚终于抬起头跟缪斯唠两句。

可她总觉得他在自说自话——

"缪斯啊我跟你说，有时啊，真感觉我比雷伊他们在前方的人还小心翼翼。真恨不能把他揽怀里，谁也不能伤害他……”

看着缪斯”哦，您请，您继续“的表情盖亚这发现自己说的过于肉麻。

八尺壮汉尴尬地别过脸去。想起什么又拿起手机给缪斯看雷伊现在的照片，照片里的一群人浑身上下被捂得密不透风，其中一个人的祖母绿的眼眸直视着镜头，熠熠生辉。

"我......老婆帅不帅？”

哦呵呵......人间不值得。

别！我要口罩！我就出去找谱尼协调一下口罩的配送！

“盖亚你有本事把那句话当着队长的面说。”

“额......”盖亚求助似得环顾四周，绞尽脑汁地试图转移话题。

”话说，卡修斯呢？“

Ⅳ.

卡修斯没想到布莱克会突然发现他布莱克抬头看他的时候把他吓地直立起耳朵，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他是从主任医师那知道这事后他就赶紧过来了。

空旷的马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奔跑。

他原本只打算在外边远远看他一眼就走，以免布莱克多心，结果还是……

四目相对，咫尺天涯。

他在里面，他在外面。

他躺在病床上，平日里苍白消瘦的脸如今越发显出病色。高烧，呼吸不畅，使他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

他还是被看到了。

或许真的是是心有灵犀吧......布莱克看着眼睛里闪着不安的卡修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而后向他那边做着夸张的口型——

我——没——事——

卡修斯手合在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布莱克。脸在朦胧的雾气中变得模糊不清。但布莱克依然能够猜出他想说什么——

布莱克，你怎么回事？

大坏蛋，一定要好起来啊。

大家都还在等你回去吃饺子呢。

Ⅴ.

卡修斯还记得分别那天，布莱克对他说——

“小卡我要跟你玩个游戏。”

“一二三四五，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他狡黠地笑了笑。“这两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谁先乱跑谁就输。”

那时的自己勉勉强强一笑。“好啊。”

混蛋，我输了。你不要在这里一动不动了。卡修斯委屈巴巴地眨眨眼睛。

布莱克看到玻璃后边那个人眼里有一点微光在闪。

他想给他擦一擦眼泪，但是不可能。一如十几年前他与他的父母，在相隔半个城市的地方遥遥相望，终不得相见。

大骗子。

我不骗你。我会回去的。

Ⅵ.

哼，当医生都是骗子。

他们让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自己却跑去疫情最严重的地方；

他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很好，浑身上下却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要别人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自己却一个都做不到；

他说所有人都放假了自己却在忙碌。

他说自己一定会健健康康地回来的……

好吧好吧，这一次，不许骗人了呐……

大家都会好好的。

卡修斯撅撅嘴。最后还是对着那个人扬起了一个最灿烂的微笑。他明白那个人也是一样。

Ⅶ.

我们的眼睛里充满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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