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尾声

白蕾儿捂着头站了起来:“快走……”

“你们要去哪？”我们刚走到楼梯口，碰见白雄走了上来。

白蕾儿挡在我前面:“小安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说完，拉着我就要走。

“等等，先吃完饭。”白雄说。

“等明天，我送你们回去……”白雄把我们推进屋，“砰”的关上了门。

“爸，我有事跟你说。”

“说吧。”白雄回答，但是没有看着白蕾儿，自己望着窗外。

“去屋里吧，这里不方便。”

“小安啊，你进屋里稍微休息一下，”白雄大步走向厨房，“蕾儿，跟我来。”

“爸，我想好了，我把苏小安妈妈送回家了。”白蕾儿放下包，坐在餐桌旁。

“谁让你这么干的！”

“把苏小安放了吧，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不会举报你的！”白蕾儿央求白雄。

“啪！”

白雄这一巴掌，打在了白蕾儿脸上，泪水从白蕾儿脸上淌了下来，滴落在餐桌上。

“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白雄吼道，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对白蕾儿发这么大火。

“意味着……你做的错事，少了一件！”

“……从小到大，我对你百依百顺，为什么你不肯听我一次，回头呢？”

“你给我闭嘴！”白雄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发出“吱嘎”一声呻吟。

“你疯了，白蕾儿！你这么做会把我和你妈害死的！”

“我相信她不会的……”

“滚！”白雄走出厨房。

这时，白雄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王局长……”

“你怎么办的事？怎么还会有律师在法院起诉我？”

“对不起，王局长，这个起诉的人就在我这，我会想办法的。”

“……最好快点，如果我被起诉，你的老婆孩子会比我先遭殃……”电话那头很气愤……

“是是是，王局长，”白雄的脸一阴，“她再也不会向法院起诉您了。”

白雄挂断电话，轻声笑了两声。

一切都被屋里的白蕾儿听得一清二楚。

“哗啦”，厨房门被打开了，白雄走了进来:“蕾蕾，你先回别墅那个家，你妈妈在那等你。听我说，明天你们坐飞机离开华安，不要再回来了。”

“……像苏小安这样的朋友你会遇到很多，但是，只有家人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白雄对她笑了笑……笑容好像是故意挤出来的。

“你要把苏小安怎么样……杀了她？”

“不会，”白雄转过身去，“爸爸只是找她谈谈……”

白蕾儿走向苏小安的房间:“我去跟苏小安说一声，毕竟我要走了……另外，爸爸，把我的红色外套拿出来。”

说完这些，白蕾儿推开门就要进去。

“等等，你把这杯水端过去，给她喝。”白雄接了一杯水，又乘白蕾儿不注意，将手里的安眠药速溶片扔了进去。

“嗯。”

……

白雄看着她们，白蕾儿关上门，两个人聊了许久。

这时，门打开了，“白蕾儿”穿着红色外套，戴着帽子出来了。“爸，那我先回去了……”

……

“苏小安，希望你能跑掉，赶紧跑吧……”床前，白蕾儿穿着苏小安的衣服，手里端着那杯加了安眠药的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钟“咔哒、咔哒”的响着。

随着白蕾儿将那杯水慢慢喝了下去，她的意识已经不那么清楚了……

……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穿着红外套的苏小安摘下帽子，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

……

“咔哒、咔哒……”钟表仍在走着。

“苏小安？”白雄推门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影。

他面目狰狞，将绳子套在人影的脖子上。白雄目露凶光:“呵呵，苏小安，你不要怪叔叔，要怪就怪你查到的太多，知道的太多……”

绳子越勒越紧……

白蕾儿的脸颊上淌下了眼泪，仿佛最后一次劝爸爸:停手吧……

“……这倾盆大雨，碎了满地……”

白雄一愣，这是蕾儿的手机。

他按下通话键，是白蕾儿妈妈的声音:“蕾蕾，你在哪，我都等了你一晚上……”

“怎么回事……”白雄放下手机，打开灯，眼前的一幕令他直接惊慌失措地跪在了地上。

白雄满头大汗，没想到自己勒死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白蕾儿。

“啊——！”他失声怒吼起来，双手砸地。

大街上，苏小安气喘吁吁的跑着，不时踩到路边的水洼，溅了一腿泥。

不远处，有车开了过来，车灯越来越近……

是警车和救护车！

得救了！

“你没事吧？怎么才出来？”一个人从警车上跳下来，抱着我问道。

是陈奇……

“我没事……”我跟着他上了警车。

车子发动了……

“掉头！”我对司机说。

……

来到白蕾儿家楼下，我看见被用担架抬下来的，吸着呼吸机的白蕾儿……

还有被警察带下来的白雄……

白雄抬起头，看见了我:“死的人，应该是你！应该是……你……”

“蕾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雄跪在了地上，被警察给拖走了。

……

一天后，一间办公室里。

“拜托，你的想象力也太天真了吧？”

我递上一分档案袋:“这里面是我调查期间经历的一切，希望您认真看一下。我不希望将来再有人跟我有一样的处境了。”

我一脸严肃的看着法官……

“哦，对了……这是中介老板的录音，白雄已经承认替换成绩的事了。”

法官低头看了看手表:“白雄？他已经自首了啊……”

我和坐在旁边的陈奇面面相觑。

在监狱，我见到了白雄，他明显老了……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我从没感觉他这么羸弱……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他拿起话筒，迟疑了一会，说。

“你为什么那么做？”

“九零年的时候，教育局的朋友介绍了一个科员给我，说有生意做……”

“……想当初，我还是很有底线的，告诉过他‘我绝不干违法的事’……”

“……直到后来，他说‘我可以让你女儿上大学’，我豁出去了……为了我女儿，我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我十岁从农村出来，打拼一辈子，也被人看不起一辈子……”

“……没文化到底有多可怕，你是真不知道……”他咽了咽唾沫，继续说。

“……我也知道自己是十足的奸商，但我一直都要做蕾蕾最好的爹，哪怕亏了自己，也得给她最好的……”

“我自己在打拼的时候，工地里找个水泥管子就是一宿……但是为了我女儿，她一定得住在别墅里，那才般配……”说着说着，白雄已经落泪了，“所以我才干了这件事……”

白雄已经哭的像个泪人……

“小安，算我求求你了……我白雄求人不多，但我真的求求你们别再查下去了……”他开始一下一下抽自己耳光，“别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蕾蕾会没命的！”

“……”

我没有说话，直到两个民警走了进来，制止了白雄……

从监狱走出来，我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

在我的印象里，已经记不得上回看见蓝天是什么时候了……

“小安，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吧，”是陈奇，他在门口等我，“等着真正的通知书到手以后，我们就不再查下去了，好吗？”

“嗯，行吧。我们先去医院看看蕾儿吧。”我们向公交车站走去。

……

多年之后

……

“苏老师好……”我看着从我身边经过的背着书包的稚气面孔……

我微笑的向他们打着招呼……

“真是没想到，现在我成了个小市民，你倒当上馆长了……”陈奇抱着一大摞文件走了过来，放在我的桌子上。

“什么馆长，就是个图书馆作借书登记的。”我白了他一眼，笑了。

“妈妈，妈妈……”

我转过头，看着跑过来的男孩:“小浩，什么事？”

“妈妈，”这孩子抱着我就开始撒娇，“我们什么时候能和白阿姨一起再出去玩呢？”

我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喂，苏小安！”

白蕾儿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一把抱起陈浩:“臭小鬼，现在就可以啊。想吃什么了，告诉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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