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挪威的森林和村上由子

今天是周末，我没有去上班，想去理个头发，下了楼，驼背师傅在忙着，所以一个人就随便走走。街巷打扫得很干净，我穿着拖鞋，走起路来啪啪响，就像拖拉失败者的气馁，拐过三弯，上了一座老桥，又拐进小巷，我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春山料理店”，店还没开门，但是里面夏秋子的画室隔了两道门也把后街男孩aslongasyouloveme透进了我的耳朵。Althoughlonelinesshasalwaysbeenafriendofmine孤独一直是我的朋友，开头一句话就是对女孩念念不忘，让许多少男少女们暗恋的苦涩中非要学会的英文歌词。我喜欢上英文也是从这首歌曲开始的，我没有打扰她，自己又往前走了。

出了一身汗才回到驼背师傅那里，他叫吴世勋，年龄有六十五六，老吴点了一根烟听着梅兰芳的“贵妃醉酒”等着我。不求富贵昭天下，但保家国于乱世。一生素衣雕戏楼，手中二胡平褶皱。梅兰芳高贵唱腔和他的品格让他中国人的心中有重要位置。

“好！”老吴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叫了一声，我对他羡慕起来，能醉心于经典名曲，悠然自得。

理发的舒服让我慢慢也梦入神机，搞得他帮我掏完了耳朵才知道理发完了。我准备付钱，他示意我聊聊天，我觉得奇怪，坐下小背竹椅子上，抬头看了看他。

“卢布韩，你知道吗？”吴世勋严肃中又有无奈问我。

我很是惊讶，这种感觉就像男人被老婆捉奸在床，又被打了顿。

“我实话和你讲，我和他是私交很深人。”我接着一种好奇又推翻了我的担心，反而也想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以前不会读书，小小年龄就和我学徒。”

卢布韩是理发师傅？这个怎么可能呢？

“最后他和我女儿谈恋爱。”看他接着说，倒也没有说出他引诱他女儿这种刺伤卢布韩的话来。我放松警惕。

接着他又问道：“他现在是什么职务？”

“目前是董秘，总经理还在公示阶段。”

“我女儿下个月会从美国回来，孙女两岁出去，现在十二岁了，他没有见过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他缓了缓语气，接着说：“我女儿希望孩子在也不能见他，但是我的想法孩子是无辜的，父女亲情我们不能把他们割舍掉。”

这个世界太大，这个世界又太小。事情绕到我这里来，我觉得需要做些什么？

“需要我做什么？”我问道。

“给他们父女俩一个机会，就是一次机会。”

“谢谢你宽容大度，我替我的领导和朋友感谢你，这个事包在我身上。”

卢布韩的自信是一种追求权利的自我暗示，他没有想过输的感受，最早他父亲安排他进去国企当工人开始，野心里都是成功路，他自学考试本科文凭，文章论文动用全部手段包装完美身份。他高大帅气，霸道蛮横，确又是表现得文质彬彬，却给上级领导感觉雷厉风行，坚持不懈改革创新-是一个敢拼，敢闯年轻好干部。

一个下午，我和卢布韩在无花酒庄小办公室里抽了很多烟，才知道他的过去。以前他父亲是一个普通干部，母亲公伤早逝，他父亲再婚，叛逆的青春期，使得离家出走，最后到吴世勋这里学个理发手艺。吴世勋女儿吴丽娟青春亮丽，他想得到她，一直藏在心里，但是吴丽娟成绩优秀，并没有感觉到身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理发师傅会对她有想法。刚刚国家政策照顾厂矿子弟，他顺利进去国企，并且一下的自信，让他有了冲劲的胆量，他向吴丽娟表白，吴丽娟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地拒绝了他。吴丽娟大学毕业留校教书，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时间一页一页快乐翻过去了，她结婚了，结婚对象是她的一个大学同学，篮球健将，学习拔尖，演讲大方，深深的把她少女心捕获到了。卢布韩的傲气深藏在心里。当美满的家庭是女人渴望时候，她爱的人得了肌肉萎缩症，吴丽娟坚持照顾了自己爱的人几年后，他就离开了她。那一年卢布韩已经是后备干部，他得到了很想得到依靠的吴丽娟，但是选择放弃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内心不想需要她，她怀孕了。

“你有一个女儿叫卢燕飞，你知道吗？”我问道。

“我有一个女儿？”卢布韩吃惊反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见一见你女儿。”

“不，不，不，这个太突然了，我没有做好心里准备。”

“吴丽娟下个月回国，你考虑一下。”

“让我好好想一下。”

知道有一个自己孩子，在动物本能上没有不认的理由，对于卢布韩他在挣扎，又是多了一些无奈。他并没有成家，也没有陪伴自己孩子，虽然一路上他受到了他父亲关照，仕途还是很顺利，但是人到中年的孤独，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怎么熬过来的，无花我让给了他，可能也是为了他雄性荷尔蒙暂时的安慰。但是他的野性的冲击，可能很多是来自以前的自卑的暗恋，吴丽娟没有选择他，他的自负让他无法解脱，他爱吴丽娟是在想得到和想抛弃之间游离。

无花抱着小泰迪狗进来，没有想到卢布韩有些不开心地叫她不要把狗抱进来，她有点失色的悄悄躲了出去。

“无花没有房子，你去安排一下，帮忙她买一套，到时候账怎么处理你考虑一下。”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说：“房子名字不如使用驾驶员小张的，女人不可靠，到时候得了好处还被她反咬一口。”

“这个我会处理。”

“我的公示快结束了，我觉得老汤可能背后有说什么，以前老账他是清楚的，这个工作可能你要好好做一下。”

“老汤那时候当副职也是得了好处，他不会想不通鱼死网破吧！”

“就当心吧！”

“他有一个儿子大学刚刚毕业，现在工作也不好找，这个利害关系我来做通他。”

“是，是，现在我们一定多搞好团结，以前是非恩怨过去就算了，到时候我考虑一下把他儿子安排进公司来。”

早上上班，我抽完了一根烟，一个人又泡了一泡茶，考虑一下给了老汤一个电话。老汤听到了我的声音，冷冷问我有什么事情，我听到压风机响声，叫他找一个安静地方回我，过了两个小时了才给我回了一个电话。

“老汤，我们是多年的同事和朋友，我知道你这两年对我和卢布韩有意见，我也是理解你，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就是关系你儿子工作的事。”我慢慢的一句话一句话清楚表达出来。

老汤一听到儿子的事，口气软了半截，说道：“刘主任，误会误会，我刚刚有点拉肚子，对不起，对不起，在说了我们俩个这么多年来一起共事，我知道你的为人。”

他能够放低姿态，我就要他知道懂事理，知感恩。

“你儿子是学机电设计，现在机修厂有一个机修干部指标。你可以叫他简历这两天发给我电子信箱。”

“很感谢，很感谢，刘主任。”

一个人不管他的骨头多硬，孩子永远是他的软肋。夏春花渴望有个孩子，主要她在怀孕一个月的时候，为了抢求病人劳累过度流产以后一直没有怀上，一个女人对孩子的渴望超越了她的全部人生，她坚持每天都在熬着难熬的、苦涩中草药。

早上我起床，她又熬好一份药汤一个人皱着额头咽吞下去。她看书不像我走马观花似的几天看不完了，这本《挪威的森林》也不知道她看了多久。我坐在桌上吃早餐的时候，她呆在对着我，对着我傻傻的笑。

“一大早，不要吓人，你今天有事吗？”我看着她的样子，紧张起来，让我下意识自我保护起来。

她拿出《挪威的森林》送到我面前，说道：“这是一本好书，我看了五遍。”

“五遍？你不会像背你的医学书一样读完它的吧？”

夏春花记忆力超强，平时厚厚枯燥医学职称考试的书给她看五遍也是简单记在脑子里。

“我病的时间比你想的要长得多，根也深得多。”夏春花突然冒出一句话。

“对不起。”我以为她抱怨我不关心，内疚说道。

“不是我，这是直子对渡边君说的话。”她慢不经心地和我交流《挪威的森林》，我们一直以来在文学交流上都是通透的，俩个人共同爱好，我们爱情都是在一本本小说名著中有了更多滋润。

“直子是第一个发现姐姐死的人，当时的她吓呆了，一个人抱着姐姐的尸体在又暗又冷的地方呆了好久，直到母亲发现了她们。接下去的三天，直子一句话也没说，像死在床上似的，只是眼睛睁着定定不动，好像毫无知觉了。姐姐是直子最亲密的人，两人相互喜爱，突然间姐姐自杀死了。因为之前一位叔叔跳轨自杀身亡，家里人非常忌讳自杀，冷冷清清地办了姐姐的葬礼，以后再也不谈论。”

“我还没有看，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是我反对死亡方式使用自杀结束。”

夏春花没有回答我的话，接着继续说：“木月是直子的第一个求助人，因为他们的共生关系。直子说：“我们同普通的男女关系有很大区别。那关系就像肉体的某个部分紧紧相连似的。即使有时离得很远，也像有一种特殊引力会重新把我们拉回原来位置。”事实也是如此，他们三岁认识，两家距离不过两百米，经常呆在一起，十二岁就开始接吻和相互抚摸。可是木月也有自己的问题，他无法平衡自我与社会性要求，只能用完美的标准苛求自己，导致自信心的匮乏。当焦虑、无助和迷茫让木月感到非常的痛苦时，他选择了死亡结束一切。这样的木月根本就没有能力为直子找到治愈创伤的出口，况且木月不爱直子，死前没有留下一句遗言给直子。直子也不爱木月，因为她的身体无法为木月打开。性交是关系的欲望。当直子对木月封闭了身体，她的心同样也封闭了。两个自闭的小孩在一起，结果会好吗？不会！直子和木月都知道这一点，直子说：“如果木月还在人世，我想我们一定仍在一起，相亲相爱，并且一步步陷入不幸。”木月是直子的同龄人，他没有能力帮助直子，情有可原。可是，木月的死又将直子再一次往深渊地推了。”

夏春花讲话很是冷静，我知道她今天要告诉我什么。

“我是爱你的。”我脑子乱成一片空白，我真的不清楚她今天要传递什么，我首先就是要把她引导出来，不要她对我们感情有过份联想。这是我一直以来，自私的自我保护的本能反映。

“你给我闭嘴，我不是在讲我们，我是在讲由子，我在讲我可怜妹妹村上由子，她就是《挪威的森林》里直子，我很担心她。”

村上由子？夏秋子？村上由子变成夏秋子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夏春花现在是最了解她，夏春花似乎想勇敢告诉我什么，但是她又不直接说出来，或者怕我担心什么？或者她们到底有什么小女人的隐私不想和男人说？

接着她又说：“渡边君是直子的第二个求助人，因为渡边君爱她。木月、直子和渡边君三人本来是好朋友，木月是粘合剂，只要他不在场，直子和渡边君只能尴尬地对着空气，无话可说。木月的死，对渡边君也有严重的负面影响，他说：“从此以后，我同世界之间便不知何故总是发生龃龉，犹如一股冷空气硬生生地横插进来。”因此，当渡边君和直子在中央线电车里邂逅时，谁也不意外，相逢的人总要相逢。木月的死，让他们都选择逃离了原来的地方，到达一个没有熟人的城市。再者，他们心里都清楚相互救赎是必要的。渡边君爱上了直子的娴静典雅和澄澈莹洁，拼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并为了和直子共同走上新的人生之途而付出了心血。可是，直子并不爱他。直子临死前烧掉了渡边君所有的信件，还对玲说：“那人的事我会安排妥当的”。这里的“那人”指的就是渡边君，直子的语气相当的冷淡和疏远。因为，直子意识到渡边君也救不了自己。”

今天夏春花讲话让我一头雾水，我一直在整理自己头绪，想理清楚她要和我讲什么？突然她又冒出一句话，说道：“我们生个宝宝吧，我们一起努力。”

“嗯。”我深有体会卢布韩在追求自认为完美人生时候，看到他知道自己有个孩子那种渴望又惊喜又自责的表情。

晚上我熬着夜看完了《挪威的森林》，我的直觉感觉到了夏春花在讲可怜的村上由子，但是夏春花却是传递我要尊重她自己，她怕我和她也变成了渡边君和直子，她怕我们的爱情淡化成了灰尘，她在抢救我们的爱情。我去阳台点了一香烟深深整理了思绪。渡过君？谁又是直子？村上由子到底是什么角色？村上由子的男朋友又为什么会自杀？

突然夏春花在后面抱着我，她柔软胸部，坚挻的靠近我坚实的后背上，摸着我，呻吟着：“刘权，……我们需要一个孩子。”

我们湿润了阳台。她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妻子，她不属于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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