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为了活下去

可能大多数人无法理解老人临死的沉默，死刑犯临刑前的疯狂。可我偏偏是那少数人之一。

初二时，一个要好的朋友叫宇宁，男生，帅气二字不足以形容其万一。他仿佛是天生的主角，成绩好，人缘好。老实说，他近乎是每个女生都可以接受的类型。但偏偏的，厄运找上了他。初二那年，他的父母在接他回家的路上出车祸去世了，留下的是大笔财富与很多眼红的亲戚。

这个时候他的舅舅，就以此子天生霉运缠身克父母克亲戚为借口夺走了他父母的遗产。可怜的宇宁，一夜之间流落街头。更加可恶的是，学校以一个莫须有的处分决定把他开除了。

有人说，他的舅舅买通了学校，也有人说他确实是霉运缠身希望他早点离开学校。

放寒假这天，我匆忙的收拾行李，突然他出现在我面前。一副痞子像，浑身萎靡的气息。寝室里已经就我们俩了。

我说“你还好吗”

他哼唧一声，没回答。

我放下书和衣服，坐在床沿。长叹了声。

“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他们都说你成了混混，以前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他没说话，靠着床的支柱，手上拿着烟，往嘴里塞。

“你不应该这样的，你有着大好的青春，哪能荒废啊”

他还是没吱声，眼睛飘了过来。我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自信，却是戒备。

突然的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我说“对不起”

他还是看着我，然后没了表情，却是流泪，流泪。好似身体所有力气都消失，他颓然地蹲了下来，双手抱头，撕扯头发，嘴里的烟头掉落。

我又说“对不起”

他突然哭出声“我好难受啊……”

是夜，我没有坐上最后一班回家的车。站台，我看着这最后的车驶远而去。回头对宇宁说，“世上幸运与不幸，千千万，而我们能做的是什么呢？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宇宁已经放下了伪装，可惜的是自信不在。那脸上的是愁苦与自嘲。

“我宁愿用，一半的生命，来报仇。”

我震惊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

“我现在是个孤儿，所有的亲戚都抛弃我了，我一分钱都没有。就连学校都把我撵出来了，我只能做一个街头混混。这和乞丐是一个性质吧？”

我默然，“如果你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你会后悔吗？”

他突然睁大眼睛看着我“怎么会后悔呢”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我只是笑笑没有应答。

是夜，上帝密码，再次来到了我的梦里。

我就问他，宇宁的事，可行吗。他说，他的时间本就不多，半条命可不够。

第二天，宇宁起床，我就在窗前。他没有出被窝，满脸颓废不变。我推门而入。“如果你不想活了，那你最想带下地狱的人是谁呢？”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我得了癌症，命不久矣。”

“如果说我最想带下地狱的人，那一定是我的舅舅，与我的班主任。”

“是他们亲手葬送了我的一切。”

我突然有些后悔。宇宁的班主任是我的生物老师，非常漂亮的女神，不过刚刚大学毕业。我想，宇宁一定是真的不想活了，不然哪会这么疯狂。

此时的我，意外的，不想达成交易。

是夜，我问，如果我不想生物女神去世，该怎么办。他说，那需要代价。我说，多少。半条命！我颤栗的说，是要我的半条命？他只是平静的说，你占了便宜……

我没同意，在我眼里，我的命在很早以前就是精贵的了。当然，更主要的是为了自己活下去。

不过一个月，开学了。我清楚的记得，我去办公室问生物问题时，女神的笑是甜入人心的。

然后，那天晚上，自习被中断。因为我那亲爱的女神竟然从六楼跳了下来，血流一地。天空开始下雨，女神家属与同事学生哭成一片。我在人潮中伫立，小雨渐大，突然，我冲出人群，扯断了警戒线，趴在女神尸体前大哭不止。

我不知道，因为我的活下去，会有多少人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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