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偶遇

那是一个傍晚，是放学的时间，也是下班的时间。

作为一个程序员，在这种时候下班是很少见的——至少对于张小壮来说是如此。

不仅如此，他今天甚至还早退了十几分钟。

忙活了好几个月的项目终于上线了，而且也没出什么问题，大家自然没什么事情可干，早早地下班了。

春末夏初，天气慢慢地热起来了，大街上穿裙子的女生也多了起来，短的，长的，碎花长裙，水手服，超短裙，还有洛丽塔小裙子......

也许是季节的原因，也许是今天见到的漂亮女生实在是太多，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一个念头突然就钻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如果有个女朋友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给自己一耳光：还不赶紧回家打游戏，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也是，上班改bug，下班打游戏，累了读读书，看看报，这种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有了女朋友不得天天哄着她？想想就烦。

“咦？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走了一条平时不会走的路。

自己租的房子附近有一所高中，就在这条街上。

高中这个词，对于张小壮来说是有点陌生的，因为他的高中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

上了高中之后不久，他就跑去读大学了。

大学毕业之后，他又转行跑去当了程序员。

天赋这种东西不服不行，谁让自己有个天才级的学霸老妈呢？

......

放学时间的学校门口是最热闹的。

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少男少女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校门，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小吃摊位。

烤冷面的“呲呲”声，锅铲和烤盘碰撞的声音。

炸鸡柳大叔和卖盒饭大妈的吆喝声。

卖酸梅汤的小哥从大桶里舀酸梅汤时的水声。

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在一起，最为突出的是油炸臭豆腐的那种有些怪异的香味。

自己好像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景，感觉有点遗憾。

张小壮突然对这里产生了兴趣，也就不急着回家打游戏了。

反正他这种没什么时间打游戏的上班族大概率会被技术强装备好的玩家吊打，不如在这里呆一会，那边的烤肉拌饭好像还挺香的。

“你好，我要一份烤肉拌饭。”他走到了摊前。

“老板，一份烤肉拌饭。”另一个人同时来到了摊前。

卖烤肉拌饭的小哥用他裹在身上的那条油腻腻的围裙抹了抹手，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手却是没闲着。

“两位，不好意思啊，马上收摊了，饭就剩一份了。”

摊前的两人同时眉头一皱，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了对方。

“诶？不是本校的？”

“咕噜。”

少女刚惊讶了一下，然后她就听到了张小壮咽口水的声音。

张小壮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假装咳嗽了一声：“那算了，我不要了。”

小哥麻利地将饭打包好，装袋，递给少女，还不忘送一个塑料小勺。

当然，他奇怪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张小壮身上。

“哥们，多谢，下次我就让给你。”少女摆了摆手，走了。

张小壮本来是看到烤肉还有剩的，打算买点肉的，但是摊主的眼神让他有点不自在。

他转身欲走，却被老板叫住了。

“兄弟，打小孩子的主意可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你想什么呢！？”张小壮被吓了一跳。

不就是被这妹子惊艳了一下，做了一点下意识的动作吗？至于把我当成变态吗？

“别胡思乱想的，你这肉还卖吗？给我来点儿。”张小壮强装镇定，但是脸有点发红了。

小哥看他这种反应，愣了一下，然后嘿嘿一笑。

“卖，当然卖，剩下这点你都拿走吧，给你算个成本价。”

把打包好的烤肉递给张小壮，老板就立马收摊了。

学校的铃响了，该上晚自习了，校外的小贩也都收摊了。

他们要等到十点半之后再过来，等到学生们下晚自习。

虽然自己的高中生活没持续多长时间，但有些东西张小壮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晚自习之后，在校门口的围裙大叔那里买一份炸鸡柳，然后三两人结伴回家，有说有笑有打闹——虽然有时候会因为不抓紧时间回家被妈妈训一顿，但每天将近午夜的这一小段时间，是大家最放松、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果然人闲是非多，换做平时，这会儿自己应该还在焦头烂额地改bug，那有功夫一边吃烤肉一边怀念过去呢？

不过刚才的妹子确实有点惊艳啊......

简单清爽的马尾辫，然后找不出可以描写的地方了。

张小壮觉得她挺好看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好看。

肤白貌美谈不上，她只是有一点点白，一般漂亮。

身材就不提了，有点瘦弱。

穿着？校服。

张小壮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人家估计还未成年呢，还是个孩子，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然后他又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我又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人家妹子长得漂亮，你总不能说人家不漂亮吧？

再说了，只是今天偶然遇见了而已，以后不可能再见面的，我也不是什么跟踪偷窥的变态。

欣赏，然后还是欣赏，懂吗？

“嘟噜噜噜噜......”电话响了。

咽下最后一口烤肉，用手抹了抹嘴，张小壮接通了电话。

“对，是我，老大。”

......

时间，晚上九点三十八分。

地点，张小壮的办公桌旁。

“啥情况？前天凌晨上线的项目，大家守了一晚上都没发现问题，又出啥幺蛾子了？”

好不容易早下班一次，结果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跑回来改bug。

习惯了，习惯了。反正回家也没啥事情可干。

“是这样的，新版本上线的时候咱们有一个充值八折优惠的活动你知道吧？”

“知道啊，没啥问题吧？挺稳定的。”

“稳定倒是挺稳定的，结果用户投诉了。”

“什么意思？”

“充了一百块，到账八十。”

“啊这......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十二点之前把问题解决了，不然扣奖金。”

问题很简单，改一下参数就好了。

改好代码，把新版本提交到版本控制工具上，然后更新。

开发者日志什么的也要写一下，这是个好习惯。

顺便把bug的成因和解决方法记到自己的小本本上。

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忙完之后，已经快十一点了。

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着凉了吧，来一波带薪拉屎好了。

在公司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是一种享受——虽然现在是在加班，而且加班费大概率不会按时间算。

“哎呦，不对劲，肚子好痛。”

哦豁，完蛋。

张小壮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男厕所里出来的，他只记得自己两腿发软，两眼发黑。

“孩子们，千万不要乱吃校外的地摊货......”

这一夜，张小壮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

“就算是吃坏了肚子，你这反应也太激烈了一点吧？”第二天早上，护士姐姐又来换药了。

张小壮连嘴都懒得张，勉强地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算是回应。

“好了，挂完这瓶点滴就可以回去了，以后吃东西注意一点，不要乱吃不干净的东西。”

目送着护士姐姐离开之后，张小壮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问题不大，挂完这瓶点滴就可以回去了，年轻人吃东西要多注意，你看，这儿就有一个吃坏肚子的。”

看来是来了个病友，张小壮懒得睁开眼睛，稍微往旁边挪了挪，给这位新病友腾地方。

“你你你你......”

张小壮皱了皱眉，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你你你你......”他也瞪大了眼睛。

“好巧啊。”他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昨天刚偶遇，今天就又见面了。

还是穿着校服，但是却没有梳马尾，而是乱糟糟地披散下来，小脸蜡黄。

“确实，好巧啊。”

然后就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张小壮也没有补觉的心思了，但是又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他只好盯着滴壶里一滴一滴落下来的药液。

旁边的这位病友却是先开了口。

“哥们，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张小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吗？

“好歹我也比你大那么几岁，好歹叫声大哥吧......”

“差不多啦，大家都是同龄人，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是个程序员，去年研究生毕业，现在在企鹅爸爸公司上班。”

“哦，大叔，那你长得挺年轻的。”

刚才还是哥们，现在怎么就成大叔了？

“妹子，你这称呼差的有点多......”

“你都工作了，我明年夏天才高考，怎么算你也是叔叔辈了吧？”

“我从小读书都是跳级的，没你想的那么老。”

“切，吹吧你。”

张小壮突然很想证明一下自己，仔细想了想，他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看吧，没差多少。”他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切，还不是比我大了四岁。”她确实有点震惊，但是嘴上还是不服软。

“咦？大叔你叫张小壮？”

“啊，怎么了？”张小壮接过了身份证，把它放进钱包里，收好。

“互相认识一下，我叫泽娅，今年准高三，在北极熊二中读书。以后我们就是饭友兼病友了。”泽娅很大方地把手伸了过来。

张小壮紧张地把手伸了过去。

泽娅“扑哧”一笑：“大叔，你不会没拉过女孩子的手吧？这么紧张？”

“切，我是身体不舒服。”这次轮到张小壮嘴硬了。

“大叔，你手怎么肿了？”

“不好，穿针了！护士姐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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