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歌抚上叶落笙白皙脊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心情有些复杂地埋头一寸寸慢慢舔舐上去,每一道伤口都似是他无法得知且无法了解的过去,还好,以后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还好他们相遇得并不算太晚。
总是一尘不染的锦衣草草卷成一团,被扯下扔在一边,青丝三千散落,如绸缎般铺盖在床上。叶落笙翻过身,躺着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伏在自己身上的李沧歌,目光却有些不安地望向头顶的床帏。
微开的窗子漏出星点朦胧月光,隐约能看到床帏上绘了幅姚黄牡丹,花开似锦,倾城之姿。
如坠雾中,痛苦而又欢愉。
肌肤摩挲,身影交错,发丝缠乱,呼吸暧昧。
鼻尖一直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叶落笙只觉得自己沉沉浮浮,仿佛落木漂流在汹涌的海浪上,他骗自己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所以可以放纵。
放纵自己的泪珠肆无忌惮地落下,放任自己接受身上这个人所带给他的一切。
他通通接受了。
是痛是情,是得是失。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叶落笙支起手臂,尝试着坐起来,却使不上劲,回忆起前夜种种颇有些荒唐的事,他的脸有些不自在地红了红。
身边果然已经没有人了,李沧歌要走,叶落笙心中也清楚自己留不住的,那人恐怕早已上路了。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瞥了眼床边的木桌,上面早已放好了饭菜,全是江南那边喜好的样式。
没有什么胃口,叶落笙又躺了回去,缩进被子里。
阳光透进房子里暖暖的,尘埃在光线中跳跃,棉被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
吱嘎一声,雕花木漆门被轻轻推开,外面的光线强烈得几近刺眼。
李沧歌落笙,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熟悉的嗓音让叶落笙一下子怔住了,他翻过身一下子坐起来,惊愕地望向门边。
那人一身红衣站在门口,阳光照射在银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弓箭在背,寒枪在手。
叶落笙突然笑了起来,他发誓那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发自真心,笑得那么开心。
他朝他的方向伸出手,轻声却坚定道。
叶落笙当然。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战战兢兢地守在师兄房门口的时候。
害怕失去,每一声痛苦的呻吟都折磨着她的神经,叶默坐在帐篷前,将头埋在双腿间,从战场上回来了那么久,她没有包扎伤口,没有换洗衣物,只是失了魂一般呆坐着。
大夫已经进去了很久,帐篷里的声音却越发微弱,她咬着牙,眼泪夺眶而出。
那人引导着懵懂的她,多少次她们夜里在烛火下闲谈,叶默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将军,内心深处也是孤独的。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双剑,去保护她,去守护她坚守的东西。
命运已经将她与师兄分离,难道这命运还要再一次带走她所重视的东西吗?
帐篷的门被掀开,大夫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叶默胡乱地擦了擦脸颊,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那是春末的一个下午,外面阳光明媚,帐篷内却死一般沉寂。
平日里手下的部队跪了一地。
叶默看到血迹斑斑的床上,用白布覆了,那人的身体。
伸出手去,苍白的带血的脸上,没有了温度和呼吸,鬓发还是凌乱的。
叶默知道,她这一生,再无法看到她笑了,再无法看到她操练兵将时的飒爽英姿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们再不会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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