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笙烧得很厉害。
他昏昏沉沉地窝在李沧歌怀里,却睡得不老实,叽叽咕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噩梦魇住了。
也只有这时他才会服服帖帖地让李沧歌抱着,而不是针锋相对。而李沧歌宁愿他醒着,对他拳打脚踢也好,冷嘲热讽也罢,也比让他在意识模糊中呢喃另一个人的名字要好。
好在与丐帮随行的有帮会里的一个秀爷,修惯了冰心,此时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李沧歌草草地处理包扎了一下右臂的伤口,靠坐在床前,怀里的人喝了几服药,气息稳了许多,身体的温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只是时不时还是嘀咕几声。
这个少爷啊,初见他的时候一副没精神看破红尘似的,完全不像曾经战场上看到他的样子。这几天在外面走走跑跑才有了些生气,笑起来挺清透的一个人,看得人没来由的舒服。但是他讨厌天策,讨厌恶人。幸运的李沧歌一下子就踩了两个雷。
他帮叶落笙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那人动了一动。
叶落笙李……李沧……歌……
李沧歌吃了一惊,以为他醒了,低头一看,人还是睡着的。
这是今晚叶落笙口中念着的,除了秦屹的第二个词。
那人皱了皱眉头。
叶落笙狗…狗比……去死………
李沧歌愣住了,却不知怎的,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秀爷忙活了快一晚上,想着下半夜了去看看两个伤员,刚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家老大一个人在屋里闷笑了起来。
他一个手抖,李沧歌有点不正常阿……
叶落笙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挺快乐的,师父,兄弟们,还有……那个人,大家都在一起,喝酒,打架,练功。
他正高兴着,李沧歌不知从哪里就冒出来了。那人粗鲁地把他拉走,告诉他这都是假的假的假的,他也打不过他,也说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拖走。
叶落笙觉得这个人好烦啊。
然而一睁眼看到的又是那个人。
李沧歌哟少爷你醒了…
李沧歌笑了笑道。
李沧歌我已经把你的重剑没收了,不能用就是不能用,你想气血逆行暴毙吗!
他一夜未眠,气色不太好的样子,下巴上还冒出了些许胡茬。
叶落笙往左右瞟了几眼,这里大概是某个村子的农舍,条件简陋了些。他突然发现自己还躺在李沧歌的怀里,应该是这样躺了一夜吧。
叶落笙挣扎着坐起来了些,估计李沧歌那左手被他压了一晚上,此时该是麻得很。
李沧歌少爷?
李沧歌恬不知耻地又把他拉了回来,顺便往他脖颈那儿蹭了一蹭。
叶落笙看看他,又看看他的右臂,淡淡道。
叶落笙军爷不会以为我就一把重剑吧?
李沧歌哎,叶兄弟这几天嘴皮子功夫渐长啊。
李沧歌伏在他耳边道,扳过他的脸顺势就要吻下去。
叶落笙你干什么!
叶落笙吃了一惊,把手按到他的额头上推拒着。
郭煦炎:哟!老大!我听说那个小美人醒啦!
门碰的一声被谁撞开了,丐帮背着酒壶站在门口大声喊到,却一下子敛了声。
屋里叶落笙也愣住了,李沧歌趁机会偷了个香,然后一本正经地站直转过身。
郭煦炎:啊……哈……哈哈…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那丐帮干笑着就往屋外飘。
李沧歌过来啊,你怕什么。
李沧歌瞪了他一眼。
那丐帮干笑着磨蹭进来,目光不老实地越过李沧歌往床上瞟。
昨晚光线太暗,他没怎么看清,可是心里想知道得紧,老大当个宝似的抱怀里的小美人到底长个什么样。
然后他就愣住了。
叶落笙也愣住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丐帮一声叫喊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郭煦炎:卧槽!叶!!落!!笙!!!”
叶落笙给了个白眼,低声道。
叶落笙郭…煦炎……”
郭煦炎:啊……老大你知道吗!!以前我指挥战场的时候就是他!把我打得几天下不了床!还有在丝绸之路那边,我们的镖车马上就要到了,他一波风车给我们转没了!没了就没了他还打我,打我就打我,他还打脸!!攻防的时候逮着我们部队就是一顿好揍!
郭煦炎一个激动地盯着李沧歌。
郭煦炎:不过……虽然我们当时也私下里商量过抓了这个秋雨堡标致的小耗子回来玩玩………
郭煦炎被李沧歌瞪得一个哆嗦,嚎道。
郭煦炎:那是我们有眼无珠不知道他是我们未来的大嫂啊!!
叶落笙被气得脸都红了,起身就想给旁边乱嚎的丐帮几拳头。
郭煦炎他是认识的,当时他带攻防带战场的时候总是会碰到这个丐帮,明里暗里也让他吃了不少亏。两人碰面多次,也算是互有胜负。
李沧歌哼哼了两声。
李沧歌知道就好,再打这种心思老子弄死你们。
……也欠揍。
叶落笙觉得自己是实在有点难以理解恶人的思维方式。
郭煦炎使劲地点了两头,喊了下人摆了一桌饭菜,招呼着叶落笙和李沧歌来吃。
郭煦炎:以前的咱们都不提了
那丐帮搬了一坛子烈酒就咕噜咕噜灌下去。
郭煦炎:入了恶人,以后就是兄弟!
叶落笙坐在一旁,心情有些微妙,曾经在战场上兵戈相见的死对头,如今竟然如此平静地坐在一个桌子面前吃饭。
而且,他曾经将敌对阵营的这个丐帮指挥视为苟且极恶之人,并且也是从心底里看不起他,可是今天看来……
是他错了吗?
恶人谷离他们落脚的村子不远了,众人还是决定先休息几日。
这几日李沧歌看叶落笙也看得严,还真是没收了他的重剑,而且无时无刻不跟着他。
甩都甩不掉。
而且嬉皮笑脸软硬不吃,叶落笙真是无可奈何。
还好那人没有缠着再同他一起睡,夜里叶落笙还算是自由的。
挑了个风高夜黑的晚上,叶落笙看其他房里的灯都灭了,点了个灯笼,绕过守夜的人,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
村子外就是一片不大的树林,叶落笙把灯笼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几根香,叹了口气,点燃了,拿在手上,半晌,他将香插在土地上,自己朝着东边跪了下来。
他直起身子,然后弯下腰,将头磕在地上,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动作很慢,就这么跪在地上。
叶落笙师父……
他低声道。
叶落笙徒弟就要去恶人谷了,心中的浩气,再无法长存。
他又将头磕在地上。
叶落笙请师父原谅。
他也不知道在林子里呆了多久,等香都燃尽了才站起来,捡起一旁的灯笼。
他转身,才发现身后有一个人影,看样子站在那里很久了。
李沧歌你这几天想甩掉我,其实就为了这点事?
李沧歌双手抱在胸前,皱眉看着他。
叶落笙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李沧歌你师父……我也佩服他…
李沧歌想了一想,道。
叶落笙并没有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李沧歌把他留在身边,就断不会对他一无所知。
叶落笙你以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老穿白衣服吗。
叶落笙提了灯笼往回走,风静谧地吹,李沧歌跟在他身后。
叶落笙……师父含冤而死,我要为他,十年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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