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市。
大中午热成了狗。连续十几天烈日熏腾,路两旁树叶都打着卷,蔫了。狗吐着长舌头不停喘气。行人都打着遮阳伞,间或有不怕热的没打伞也不停地嘟囔"太热了,让人怎么活啊。”
下午就放了暑假。中午,李绅驱车载着江琳琳、刘芳来到蛟河景区的黄鹤楼饭庄。承诺请客的李绅直到今天才兑现一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和老爸要钱,从来都是老爸主动给他;二是因为临近考试时间太忙,加上婵娟从消失一直也没出现,李绅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黄鹤楼建在水中,地板都是玻璃,能看见脚下水里的鱼晃着尾巴来回自由穿梭。一进去,两女生就兴奋的大呼小叫的。服务生可能是见多这样的人了,只是微微笑着。
外面来了几辆大巴和一辆奔驰,大巴上好像印着道教协会的字样。停下,果然见全是清一色的道服打扮的人下车,说笑着向酒楼走来。人可真不少!李绅忙忙招呼两女生拣了靠窗的桌子坐下。果然,这群道人财大气粗,一进来就嚷嚷要包楼,幸好他们仨来的早他们一步。
接过菜单,李绅看到第一页就是“武昌鱼”,便问:“有武昌鱼吗?”
“有啊”,服务生怕李绅不信,拉着他到养鱼的玻璃大缸前观瞧,果见数条鳊鱼在里游动,李绅看着鱼都不走了。服务生叫他,他也不理,服务生自己拿着菜单到桌前。江琳琳点了八卦豆腐、鱼圆,刘芳点了面窝、豆皮加上李绅点的武昌鱼,仨人估计都吃不了,把菜单给服务生,让厨师准备去。
李绅正看得这大鱼缸入迷。不知怎么设计的,好像这鱼缸里的水和脚下河里的水是联通的,是一股活水,完全不用氧气机就可让鱼活蹦乱跳。
其实,他也不是对鱼缸和鱼缸的奇特设计感兴趣,而是鱼缸里有支荷,这支荷好像能说话。他也不是对能说话的这支荷感兴趣,自从金箍棒别在腰间,奇特的事已经让他见怪不怪了,而是这支荷说的这句话。
这支荷说:“我是婵娟。”
李绅开始还以为自己想婵娟想癔症了,直到这支荷的荷叶开合三次,话也连说三遍:“我是婵娟。”“我是婵娟。”“我是婵娟!”他才反应过来,真的是荷叶在呓语。
“婵娟,你怎么成了支荷?”李绅惊奇地说。
“哎,别提了,都怪我这张馋嘴。那天早晨,我离开你之后,不知怎么就对豆制品的美味念念不忘。连续偷吃了几家店,都不甚满意。最后就来到这里的酒楼。一进厨房,就被一道盘子里的菜吸引住了,这菜呈现的样子就像太上老君常穿的八卦衣上的太极图,香气扑鼻,嗯,别提多香了。趁没人,我就全部吃掉了,哪知..."说着停住了。原来过来一个服务生,拿着杆网,伸到水里网了一条鳊鱼,走了。
婵娟:婵娟继续在摇曳的水波说道:“哪知这道菜的太极图竟含着法力,太极阴转阳阳化阴,圆转如意,现在还在我肚子里转圈圈。转得我头晕,没法再走,只好化作支荷,留在这里。小绅,赶紧想办法救我。”这时刘芳来找他吃饭,拉着他就走了,还气哼哼说:“没见过鱼啊,看这么久!”
回到座位上,果然菜全上齐了。仨人刚开吃几口,就见左右邻桌的道士喧哗一片,叫好声,拍桌子声,鼓掌声,口哨声齐集,比他们高中生还闹腾。道士们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就和喝了酒一般。
李绅他们看过去:原来是几个年轻颇有天赋的道士多喝了几口马尿,就开始自我吹嘘,自我夸耀,互相不服气,要比试法术。
一个叫丘机的道士先跳出来,约有1米8的个头,脸颊消瘦,三缕黄胡须被冷气吹得左右飘忽,头上抓个发髻,身穿普通道服。他要表演穿墙术,奈何大家都在酒楼里吹着冷气,他变通为穿玻璃。他先从兜里掏出一张嫩黄色的道符,扑克牌大小,拿了支笔沾朱砂在上画了几下,撩起衣服贴在肚脐上。然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突然大头朝下,只听“扑通”一声,他就隔着玻璃地板进入脚下的水里,而玻璃完好无损。隔了一会,才迸发出一阵叫好声。
另一个叫马珏珏的道士撇撇嘴,站起来走到场地。看他约1米75高,也是瘦瘦的,圆脸,不过胳膊和手指都很长,卷起袖子,露出满是青筋的手臂。他要表演隔空取物。同样画了一道符,贴好,双手快速一探,看得人眼都花了,隔着玻璃就把水里的丘机捞出来。丘机浑身是水滴滴答答流在玻璃地板上,被马珏珏抓在手里身子不停扭动就像一条鱼。“哈哈哈”大家伙都笑起来。
又一名叫王处二的道士站出来,正要表演什么,二楼上下来一位气度威严的中年人,独穿白色八卦仙衣,后面跟着三个着普通道士服的道士。从衣着上看,中年人就明显高众人一等。
王处二向中年人作揖:“师叔。”好多道士都站起来:“师叔!”
中年人摆摆手,“罢了,今天就到这吧。还有别的客人,别胡闹了。”
王处二和丘机、马珏珏坐回座位。
江琳琳、刘芳正看得起劲,被中年人一搅合,看不上了,都是老大不乐意。
刘芳:“小绅,想想办法,再让他们表演几个魔术,挺好看的。”
江琳琳:“是啊是啊,这些魔术挺新颖别致的。我还想看。“
邻桌的道士听她们说这是魔术,气得鼻子都歪了,不过他们师长在,又看他们穿校服,悻悻道:“没见识,井底蛙。”
中年人领着三人出去,坐了一辆奔驰G55,开出去,估计是奔玉山景区去了。
看他们领导走了,李绅冲坐在旁边桌处的王处二道:“王道长,刚才你怎么不表演了?是不是你不会呀?看你挺年轻的,估计没我大。”
王处二比较二,没听出激将的意思来,说:“谁说我不会?”腾的就站起来,抓住酒杯喝了口酒,跳到场地。王处二一站到哪里,就傻了,因为他就会二个法术:一是穿墙术,一是隔空取物。不过都被师兄表演完了。
李绅不失时机的噘嘴响了几声尖利的口哨,江琳琳和刘芳也连连鼓掌拍桌叫好。
王处二更加尴尬,师兄们也停下酒杯,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场中的不知所措的他。
王处二尴站半天,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这座酒楼偷看到的一个法术。他快步朝前台吧台走去,在前台服务生不知道他干啥时就快速拿了一瓶黄酒来到场地中间,正巧一名女服务生在他旁边,王处二招手,叫服务生过去。
这名女服务生面容姣好,薄施淡粉。穿着开叉开到大腿根的旗袍,走路时,白皙的大腿一露一露的,惹得众道士哈喇子齐流。当然,李绅也好不到哪去。
女服务生走到王处二跟前。王处二已经画了一道符,化在一杯黄酒里,示意让女服务生喝下。女服务生摇头表示不喝,准备走开,被王处二一把拉住,女服务员挣脱不开,只好喝了下去。
刚喝下不久,就见女服务生慢慢软倒在玻璃地板上,化成一条浑身发白的大蟒蛇。蟒蛇有水桶般粗细,占满了整个场地。一屋子的人吓的都纷纷后退,直到靠在墙壁为止。蟒蛇昂头,瞪着猩红的眼睛,张开大口,露出尖利的白森森蛇牙,一下就把旁边的王处二吞入肚子里。
一楼大乱。有的道士已经悄悄躲上二楼,有的道士开开窗户跳出楼外,有的施展穿墙术穿过玻璃地板跳在水里。李绅他们仨挨着窗户,李绅开开窗,把吓得瑟瑟发抖的江琳琳和刘芳抱出窗外,然后关上窗户,从背后拿出了金箍棒。
楼里就剩下李绅一人。
大蟒蛇“嘶嘶嘶”地用舌叉探着路,浑身蜿蜒摩擦着地板,冲李绅游过来。李绅拔出金箍棒,天空开始转暗,烈烈的劲风刮起,外面的树被刮的东倒西歪,大雨噼里啪啦下起来,把躲到外面的人全浇个湿透透的。
蟒蛇看见棒子,停住游走的身体,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停了一会,突然掉头撞碎一窗玻璃冲出楼外。
楼外的众人吓的在雨中四散逃窜,蟒蛇咬住一个逃的慢的道士,几口又吞下肚去。
“麻辣隔壁的,孽畜,有种你冲我来。”李绅从窗户跳出楼外,护在二女身前。知道这大蛇害怕他手中的金箍棒,胆气更加豪起来。
这时,一辆奔驰从远处疾驰而来,溅起两片车泥。不等车停稳,车门就开了,中年人已立在楼前,仙衣被风吹动猎猎作响。他一挥手朝蜿蜒向山上逃跑的蟒蛇打出一道——闪电。
蟒蛇一个折身,竟躲了过去,瞬间就没在山上的草丛里。
见蛇逃走,众道士有的从水里出来,有的从楼后出来,聚在一起。
李绅把金箍棒收起,扶着惊魂未定的江琳琳、刘芳坐进车里,准备离开。
天气渐渐有转晴的迹象。
没想到中年道士一招手,拦住了他们的车,说:“小朋友,能给我看看你的棒子吗?”
李绅想了下,把棒子抽出来扔给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伸手刚接过来,就觉得如同万钧的重力压在手上,拿捏不住,“咣当”一下就掉在地上。这时天空劈下阵阵闪电,雷声隐隐。中年道士看向李绅,露出比见到蟒蛇更加惊诧的神色。
李绅过来,轻轻捡起,装入套中,留下一句臭屁:“这是上古宝贝,不是是个人就能看的!”
开上桑塔纳扬长而去。
中年道士心中一阵气馁:“丢人!失了两个弟子不说,还当众现眼。”率众进入酒楼,发现所有的服务生包括经理厨师等都跑没了,空荡荡的就剩水缸中的几条鱼还自在地来回游走,只好招呼众弟子先上车。不一会,大巴和奔驰都开动,向玉山景区——他们的大本营进发。
李绅开到半路,快到高速收费口时,突然想起那支荷——婵娟还在酒楼,调个头往回返。
江琳琳和刘芳不干了,死活不同意回去。
把车停在路边。李绅大义凛然对二女说:“我,真的不放心这个孽畜留在那里继续伤人。我有根威猛的棒子,你们也看到了,连法力无边的老道都拿不动,而我,拿它轻而易举!只有孽畜怕我们,哪有我们怕孽畜的道理。这孽畜今个没被杀死,还会出来的,如果吃掉其他人怎么办?就算没吃到人,吃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去死!”江琳琳和刘芳见他这一顿调侃,恐惧稍减,反而起了侠义之心,就同意回去。
仨人又来到酒楼前。李绅下了车,两女犹犹豫豫不敢下车。李绅见她们确实还胆怯,说:“要不,你们就在车上等,关好车窗。”两女忙不迭点头。
李绅下车大步向酒楼走去。
进去,没看到人。李绅继续往鱼缸处走,见吧台处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稍稍有点胖的女子,尤其脖子,全是肉。不过,皮肤白皙,穿着讲究,一看有股天然贵气,应该是酒楼里的一位经理。
女子正有些发愁地坐着。看见李绅,眼睛一亮,站起来道:“先生,你要点什么?”
李绅:“奥,我,看你们没人了,还能点餐吗?”
“Ofcourse。”女子微笑道,“我本人就曾是大厨。”
“那,好吧。我点一份武昌鱼,打包。”李绅道。
跟着女子来到鱼缸前,女子伸手进去就抓了条鳊鱼。鳊鱼在她手上来回扑腾,溅了李绅一脸的水。
“这条行吗?”女子道。
“行。”李绅道。
女子拿着鱼一扭一扭下了厨房。
看女子进去,李绅对浴缸里的荷叶悄声说起话来:“喂,怎么救你啊?”
几片荷叶中间慢慢开出一朵白色的花,白色的花瓣开合三次:“笨死,你把我拿出来带走不就行了。”
李绅恍然大悟,把这支荷拿出水,放在校服里夹着,走到一张桌前坐下。等待的功夫,才想明白,原来荷叶开白花张合是白眼的意思,“呵呵,这调皮的丫头。嗯,我也确实够笨,这才想到。”
厨房里锅勺火齐鸣,一会的功夫,香气就冒出来,弄得刚吃过的李绅又有点饿了。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女子从厨房出来,提着打包好的食盒出来。李绅用手机扫码支付完成,提着袋子转身出去,等拉开门的一瞬,女子突然大喊:“等等!”
不知怎么,李绅浑身的汗毛突然立起来了。
他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门外,他看到一辆熟悉的奔驰G55从远而近急驶来。中年道长还是那个急性子,车没停稳就飞身下来,一晃就进了门。这时车上又下来三个须发皆白的道士,和中年道士一般都穿着白色八卦仙衣,不同的是中年道士的仙衣绣的是八卦图,而这三位仙衣上绣着宝塔。
三位老道也进了门,李绅才回头一看:只有中年人在来回找着什么,那个女子竟不见了。
“小朋友,你”李绅抬头,中年人一愣:“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没走吗?“
“奥,我走了。不过,落了个东西,又回来取的。”李绅答道,见中年人狐疑地看着他提着的袋子,接着说,”刚才有个女子,像是这儿的经理。她给做的。你们一来就不见了。我也好奇怪。”
三位须眉皆白道士中的一位老道开口:“这位小友一看面相就知是正直良善之人。”他对中年人道,“小吕,让这位小友走吧。”
中年人叫吕洞,还想多问李绅几句。听了有些不情愿地道:“是,师父!”
李绅驱车回到晋市市区,分别把江琳琳和刘芳送回家。看看副驾驶上点的武昌鱼,心里直泛嘀咕,直接扔到垃圾桶里,才好点。又开车回到仁和小区,他自己的家。
打开门,看见老爸和三个牌友在客厅搓麻将,烟雾缭绕的,烟头和罐啤空罐扔了一地。三人都认识,是老爸的搭档,在一起承包活来干。打过招呼后,李绅皱皱眉头,回到自己的卧室,将一片嘈杂关在门外,他太需要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了。
李绅把自己摔倒在床上,又”哎吆“一声跳起来,“靠,又被臭棒子硌到小腰了。”他翻个身,准备扑倒床上,怀里那支荷“嗖”一下就从怀里跳出来,跳到桌上的养着两条黑色金鱼的鱼缸里,抢在他前头娇滴滴地说:“啊,好舒服!”他自己的哪声“啊,好舒服”跟着叫出来,好像小时候玩的回音壁一般。
“嘻嘻,调皮!”李绅趴着对荷叶说,“娟娟,现在能说说,怎么把你变回人样吧?这个样子,我。。。”李绅突然不知道怎么措辞了。
“你很想把我变回人样吗?”
“当然,十分想,非常想。Iwantto,”
“那好吧,你把这本书全部背会先。”婵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本厚厚的,发着万道金光的《修仙录》仍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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