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块石头落了地

三月的早晨，阳光和煦而温暖，路边的行道树也已悄悄换上了新叶，与冬季的墨绿相比嫩绿的新叶象征着春天的开始，路边的花圃中的鲜花已经绽放，这是大地回春的景色。

可惜小斌和街上的路人一样，并没有欣赏这身边美景的心境，他们都在急匆匆地赶路，为了自己的温饱、家庭的幸福、父母的渴望去工作，哪怕这工作也许不是那么理想.

衙门门口，季大爷依然准时地守在门口，微笑着迎接着每一个工作人员的到来。

“早啊，季大爷。”小斌微笑着与季大爷打招呼。

“小斌，你来了，吃饭了吗？”季大爷笑应道。

吃过了。小斌答道，接着小斌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挂钟，已经是8：55分了。连忙说，

“时间不早了，我先进去了。”

季大爷听完点点头。

不一会儿，办事厅。

小斌刚走进办事厅，似乎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异常，小燕正在和小楼悄悄说着什么？王昆在打电话焦急地询问着什么？

小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正要坐下，突然有人在小斌身后拍了他一下。

小斌回头一看，原来是小白。

小白是一个90后男生，中等身材，去年来到衙门工作。

“斌哥，听说了吗？咱衙门裁员的事好像有眉目了。”小白说。

“嗯？你听谁说的？”小斌顿时眉头一紧，疑惑地问。

“王昆听衙门办的一个朋友说的。你也知道，王昆他关系面广，认识人多，消息比较灵通。”小白说。

想到之前王昆总能在一些事情公布之前，就能提前预知，小斌不由得有些感叹地说。

是啊，那个家伙总是能够未卜先知，有关系还是好啊。“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裁员？”小斌又说。

“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没身份的人？”小白略显愤恨地说。

”这我们也无可奈何，做好自己，无愧于心吧。小斌拍了拍小白的背，安慰地说。

“嗯！也只能如此了。”小白说。

一句安慰的话，其实谁也安慰不了，顶多能给自己一丝丝小小的慰藉，办事厅不久也从刚上班时的骚动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在认真做事。所有人都懂得，工作是安全感最大的来源，忘我地工作也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处境。就像一个喝醉的死囚，会忘记自己快要死亡一样。

临近中午，半天的工作结束了，准备去吃饭。

忽然，电话铃响了。王昆接了电话。不一会他对大家说。

“刚刚知承通知，中午12点30，到执事厅开会。”

一听到通知，大家都没有说话，几乎所有人都似乎感到了审判的到来。机关食堂的中午饭，平时就如嚼蜡一般难以下咽，今天不知怎的，小斌却吃得非常香，也许当一个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坦然地接受，也许会比无望的抗争更好。

中午12点30分。衙门执事厅。

马知承先在主席位置扫视了大家，扶了扶他的金边眼镜，对与会人员说。

“我发现最近咱们衙门同志的情绪有些紧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啊？”

大家听到马知承这么说，都面面相觑，无人敢说话。

坐在侧后方的小斌，心里明白。

“还不是那个裁人的传言闹的。”

马知承见大家都不说话，顺手拿出一个文件，说。

“同僚们，这是上级出台的《关于清理未经吏部衙门备案人员决定的通知》，上面明确规定了，这次清理人员的范围是各个衙门未经吏部衙门备案的工作人员，包括未经吏部备案的借用人员，我们衙门没有这一类人员，大家除了几个正式人员，其他人都是衙门非在册工人，也是经过吏部备案的，所以不再这次清理之类。“

接着马知承全文宣读了这个文件。

小斌听着马知承的讲话，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很快会议结束了。

走出执事厅，正午的阳光透过办公楼的窗子照射在了小斌的脸庞，三月的阳光很温暖，并不刺眼。看着走出执事厅的同僚们，他感觉大家似乎都有一种逃过死刑一般的庆幸。

回到办事厅。

小斌开始准备下午的工作文件。小燕忽然走到小斌座位前，对小斌说。

“小斌啊，你对刚才那个会怎么看呢？”

“我想大家都感觉一块石头落了地吧。”小斌不紧不慢地说。

“是啊，我想是这样的。但是按照文件规定，要裁的人还是很多啊。”小燕说。

“嗯，确实是啊，像项海、古瑶他们几个都是这一类的人，估计他们要失业了。”小斌说。

“我觉得我们其实也很危险，毕竟也是没有什么保障的，县衙这次裁人应该也不是真的需要裁人，据说是被巡按衙门发现了人事管理上的问题。”小燕低声地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斌叹口气说。

“我们这就是这样，一有事都是我们这些人去背锅，而且喜欢把人搞成三五九等，什么任用官、聘任官、衙门非在册工人.实在是太复杂了。”小斌又说。

“嗨，就是这样啊。表面上，是县衙编制不够，衙门需要更多的人工作，只能对外招各种身份的人，实际上呢，我觉得衙门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工作，你看很多在册的人，都是拿钱不干事的，累死累活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没身份的人，一有事那些知承就把我们这些人丢出去顶包。”小燕无奈地说。

这时小斌看到马知承来到了办事厅，连忙对小燕说。

“马知承来了。”

小燕听了抬头一看，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下午的工作开始了，大家一如往常一般地繁忙，但是少了前几日的紧张感和压迫感，恢复了以往从容的状态，这种感觉也许这种只有真正经历过命运审判才会有。

然而，对小斌他们来说，这也许并不是命运对他们的终审，前路漫漫，命运难测，谁也不知道被裁的命运会不会落在小斌他们的头上，今天的会议也许只是一个死缓的判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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