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死亡事件3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隋洋一把将楚毅拉到身后，转头不断朝楚毅使眼色，“还不快道歉，快啊！”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楚毅揉着胳膊眉头蹙成一团，一脸的不情愿。

“嘿，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替你妈……”隋洋气的肝疼，抬手就要打楚毅脑门，却被王雨潇拉住。

“本校学生？别人对死亡现场都是避之不及，你跑来凑什么热闹？”王雨潇用刑警特有的目光盯着楚毅，经验证明，凡是反常的举动都非常重要。

“他是……”隋洋刚要回答就被王雨潇抬手制止。

“我问他没问你，让他自己回答。”王雨潇道。

楚毅抬起头迎着王雨潇的目光：“我是张老师的学生，我来见他最后一面。”

王雨潇心中微微惊讶，人的眼睛是非常敏感的，普通人和警察对视，不论心不心虚一般都会迅速避开，而楚毅竟然敢迎视他这名老刑警的目光，说明楚毅要么接受过强大的心理训练，要么性格与常人截然不同。

“你是楚毅？”王雨潇回想起了张光北生前开玩笑的一句话：“如果我死了，第一个来看我的一定是楚毅，你信不信？”

当时他是不信的，还取笑张光北太天真，可是现在看来张光北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就是张老师口中常提到的那个王副队长吧。”楚毅点点头，目光从王雨潇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王雨潇捏着烟的右手，“既然戒了就别抽了，张老师不会喜欢这种送别方式的。”

王雨潇不由呆了一下，看看楚毅又看看自己右手的烟，以他多年刑警的观察经验，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楚毅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可以进去吗？”楚毅指了指死亡现场。

“应该的，跟我来吧。”王雨潇没有再做阻拦，点点头带着楚毅朝死亡现场走去，隋洋和邢慕秋紧随其后。

解剖学办公室，一名技术人员和一名非常年轻的法医正在蹲在廖峰的尸体旁忙碌，技术人员倒是挺老练，年轻法医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疏，甚至有点手忙脚乱。

见王雨潇进来，年轻法医连忙站起身，有些紧张地摘下手套道：“死者张光北，五十岁，初步判定死亡原因冠心病猝死，死亡时间十点十分，其余检测等尸检后才能出结果。”

“那就是疾病死亡了？”王雨潇问，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张光北，突然面对这个刚分来不久的年轻法医还真有些不习惯。

年轻法医点点头刚要开口，却突然被楚毅打断：“等一下，没那么简单！”

所有人同时看向楚毅，只见楚毅找了双一次性手套戴上，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自顾自蹲在张光北的尸体旁开始检查尸体。

“王队，这小子谁啊？他这样不合规矩吧？”年轻法医抱怨道。

“他是老张的学生，老张突然走了他可能接受不了。所以让他看看也无妨，反正你不是已经初步确认疾病死亡了吗？”王雨潇的语气颇有点应付的味道，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楚毅。

“那行吧，他看他的，我写我的报告。”法医耸耸肩，既然王队都没有反对，他还反对个什么劲？

然而，就在法医刚准备在死亡报告上签名的瞬间，楚毅猛地站了起来，语调骤然拔高：“不对，张老师是被人害死的！”

这一嗓子可真吓人，屋子里的活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法医登时就不干了：“你胡说什么！”

“我说张老师是被害死的。不信我们先来假设一下，如果你们心脏病突发，第一反应是什么？”楚毅的语气异常肯定，目光扫过房间中所有人，最后落在法医脸上。

“第一反应……”不知为何，和楚毅的目光相触，法医感觉自己的思维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就如同市区上下班的街道，怎一个堵字了得。

“找药！”悦耳的女声响起，竟是邢慕秋第一个反应过来，紧接着其余人也相继恍然大悟，所有患有心脏病的病人，发病的第一件事的确是找药，因为稍微慢几秒钟都可能要命。

“没错，第一反应是找药。张老师有个习惯，他喜欢将急救药放在白大褂的右边口袋里，这样掏的时候方便。可是现在张老师白大褂的口袋里却空空如也，你们觉得正常吗？他会让急救药离开他习惯的位置吗？”楚毅说着掏了掏张光北白大褂的双侧口袋，里面的确空空如也。

“这并不足以证明他是被害死的，也许他将急救药忘在了另一件白大褂口袋里也说不定。”法医道。

“当然不止这一点，桌上的教案本位置很正，最后一个字没有出现抖动，钢笔是盖上的，而杯子却摔碎了，地上只有少量水迹，通过杯子碎片和水迹的方向，以及张老师倒下的位置和方向可以推理出他当时正拿着杯子走向饮水机，而恰恰就在他走向饮水机的过程中，被人一击打晕。”

“打晕？”这个词大大出乎了众人的预料，难道不是发病致死吗？怎么又是被打晕的呢？

“看这里。”楚毅压下张光北的右耳，拨开右耳后的头发，立刻露出了一块小小的瘀伤，“右耳乳突骨折，明显是重击所致，这个部位受到重击很容易导致昏厥，而且很隐蔽不易被发现，凶手显然非常清楚这一点。”

法医的脸色登时就变了，漏掉如此重要的细节，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幸好死亡证明还没签字，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王雨潇瞪了法医一眼道：“你继续说，既然老张是被打晕的，死亡症状又是怎么回事？”

“打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最致命的。”楚毅抬起张光北的左手，指着手背静脉上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红点沉声道，“注意这是一个新的针孔，凶手知道张老师这几天病了，天天都在挂吊瓶，导致血管上留下了许多针孔痕迹，于是他借助这些针孔打掩护，将致命的毒剂注入了张老师的血管中！”

法医这次终于第一个反应过来，失声道：“致心律失常毒物！”

“没错，冠心病猝死的原因多数是严重的心律失常，只要给张老师注入能够诱发心律失常的毒物，就能够导致冠心病猝死，制造疾病死亡的假象。而能导致心律失常的毒物有乌头、氟乙酰胺、夹竹桃、氯化钡等，其中氟乙酰胺是杀鼠剂，很早以前就被禁用，其余毒物中，可能性最大的是氯化钡。静脉推注氯化钡溶液，能增加普氏纤维对钠离子的通透性，促进钠离子内流，同时抑制钾离子外流，使动作电位4相自发除级速率加快……”

“说人话！”隋洋忍不住出声打断，虽然他现在是临床医学系主任，但他的专业知识反而在严重退步，听到这些令人头疼的东西，他就会想起当年那些万恶的学霸。

“氯化钡静脉推注，能够避免胃肠症状直接作用于心脏，快速诱发心律失常，进而导致冠心病猝死。最后凶手为了以防万一，还拿走了张老师兜里的急救药。”楚毅立刻回到人类模式。

“我这就抽血化验！”法医冷汗往下滴，连忙给张光北取血。

邢慕秋在脑子里将楚毅所说的一切整理了一遍，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突然惊呼道：“那岂不是意味着，凶手是张光北的熟人！”

王雨潇沉下脸，虎目中迸发出冷冽的光芒，语气冷如寒冰：“何止是熟人，就是这个办公室里的人！”

楚毅点点头，低头望着张光北那布满沧桑的面庞：“这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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