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半个小时以后，林井大学的所有人都看见莫歌被两个警察带着出了校门。一路上无数的学生看见这一幕都驻足围观，人群中不时传出“凶手”“我就说吧”“杀人犯”一类的声音。莫歌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然后，他就看见了人群一侧的林生。对方的脸上带着一副复杂的表情，嘴巴张的老大。莫歌转过头，和他交换了一个风中凌乱的眼神。

当莫歌和两位警察的身影逐渐离开校门消失在街角，所有好奇围观的同学逐渐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着散去的时候，人群中一个瘦削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重案组办公室。

方才在校园里面收拾尸体的法医吴煜瑾这时候刚从法医室出来，脱下手套和防护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进门他就看见女痕检员跟女网警坐在一起，女网警吴韵看见他进来，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哥”。他摆了摆手当做回应，转过脸就看见一旁的沙发上，枪械师方偌正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冲他招手。他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了人的身边。

“怎么样啊？”方偌把一只胳膊搭在吴煜瑾身上问道，“我还没看着死者呢。”

“你不会想看见的。”吴煜瑾疲倦地将身子往后一靠。

“组长跟老陈怎么还没回来？”方偌看了看门口，那里现在空无一人。

“大概还在学校那边询问情况吧。”吴韵说着，看了看身旁的女痕检员。

“案发地在林井大学。”女痕检员吕云声笑了笑，“他们可能会带个人回来吧。”

“你是说莫歌啊。”吴韵瞪大了眼睛，“那可太好了。他在的话破案能快不少。”

吕云声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就听见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很明显不只是一个人。整个房间瞬间噤了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门口，屏息片刻以后，就看见吕彦鹏和陈阙带着莫歌走进了办公室。

“爸——”吕云声第一个站起来，话音未落就被吕彦鹏瞪了一眼，“——组长。”

“说说情况。”吕彦鹏坐下来，看了看下属坐的六个人。

死者名叫王伟帆，男性，二十五岁，河北人，林井大学心理学系二年级的研究生，住在研究生宿舍一栋304。死者的死因是重物击打导致的颅骨凹陷性骨折，死亡时间大约在9月19日23点到9月20日1点之间。死者的身上除了头后枕部的致命伤以外，并没有其它明显的约束性或反抗性伤口。通过对于死者致命伤的分析，初步判定凶器应该是圆形的铁锤一类的钝器。对于现场的还原，初步认定死者是在深夜一个人来到教学楼围绕着大楼散步的时候，在教学楼后被人从背后偷袭，一击致命。由于第一批发现尸体的是在校学生，没有恰当的保护现场措施，现场基本被破坏，在现场提取到的鞋印均无勘验价值。

案发地点是心理学系的教学大楼楼后，大楼共有四层，分为教师办公场所，本科院，研究生院及博士生院。由于案发时间是深夜，绝大多数同学在寝室内安睡，当晚不在寝者共有258人，同时，居住在单人寝室或室友不在校无人可供证明者共78人，目前正在持续调查中。

“目前我们能知道的就这么多。”陈阙一五一十地说完，看上去很疲惫，“因为距离案发刚刚过去十几个小时，我们还没有了解到更多的线索。但是死者的社会关系简单，不是本地籍贯，在本地只有一位远方的亲戚，死者死亡时，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现金和任何贵重财物，死者的手机也被安放在死者的衣服口袋里没有被移动。且王伟帆的同学认为他性格阳光开朗，很难和周围人结怨。唯一一位可能和王伟帆有不对付的，现在正坐在这儿呢。”

他指的是莫歌。另外几个没有跟着一起到现场去的人一头雾水，莫歌往后一靠，冲陈阙翻了个白眼，作出的口型似乎是“你有病吗”。

不过说实话，的确目前还找不出谁有任何原因应该杀死王伟帆，但是基本上可以排除校外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林井大学可以说是安保措施在全市所有学校中排在前三名的，这样的学校都会发现校外人员杀人的情况的话，整个城市不知道死了多少学生了。

但是这时候就面对一个更可怕的问题了。

谁会狠得下心杀死自己的同学呢？

这种想法笼罩在所有人的心间，让吕彦鹏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二十来岁的一个学生，会因为什么样的仇恨去杀死一个同学，又是一个风评很好的同学……

果然奇葩的人和案子永远只会多不会少。

那天会后，莫歌重新回了一趟学校，在他走进校门的时候，周围的所有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他尽量装作没有看见，一路走到宿舍楼门口，在楼下被林生拦住了。

“兄弟，他们叫你过去干嘛了？”林生看着一脸的复杂，“你知道你走的这几个小时大家都说什么吗？说你杀了王伟帆证据确凿，要被刑警队抓过去审讯了……”

莫歌不禁失笑。这帮人，还传的挺玄乎的。

“操，我要是真的被抓回去审讯了你还能在这儿见到我？多涨涨脑子吧。”

“所以，你没事了？”林生的表情终于稍稍有了放松的迹象。

“那当然了。不过我得走了，我回来拿东西。我妈担心我，不让我在学校再继续住了，这阵子我得先回家住。”莫歌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编谎，说谎这件事他还是挺擅长的，“你保护好自己啊，别到时候我一回学校就得给你收尸……”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快上楼吧。”

林生用力拍了两下莫歌的肩膀，他力气挺大，拍的莫歌一个趔趄。莫歌嬉皮笑脸的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去上了楼。

身后的林生默默注视着莫歌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又重新变回了复杂和严肃。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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