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过往（二）

江恒年纪还小，又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穷小子，之前哪听说过同性之间还可以做呀……

听康仝的手下说康仝是个大恶霸，遇见个小朋友都要欺负两下的那种，但他除了一开始吓唬吓唬江恒以外，这几天下来并没有对他很凶。只是每天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总要“折腾”自己一番，虽然有点疼，但也不是不可以忍受，准确的说有的时候还蛮爽的。

康仝每次完事以后还会帮自己清理干净，早上还会问自己的身体情况，反而要比叶老板那的师哥师姐们温柔的多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半个多月就过去了，江恒和康仝生活了半个多月，早就忘了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哥，还是个喜欢欺负人的大恶霸了，忘得一干二净……

后来叶老板找来了……

“康仝！你小子给我滚出来！”

“啊……嗯……轻点……”

江恒见叶老板破门而入，连忙捂住自己正在发出羞，耻声音的嘴。

“你们……”叶老板见到两个一丝，不挂的大老爷们正重叠在一起，吓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你们……怎么……”

“小恒，抱歉啊，今天做不了了……”康仝扶起来还躺在床上的江恒，帮他披上衣服，“你先去洗澡吧……这边我处理就好。”

“嗯……”江恒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害羞……

再后来？

再后来江恒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些拳脚相撞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等江恒洗完澡出去以后，康仝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江恒抱着还有余温的体魄就哭啊，不停的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叶老板也受伤了，满脸都是血，一笑起来鱼尾纹的印记就印在了鲜血上，看起来怪吓人的。

他用着一种鄙夷的眼光瞥了一眼江恒，留下了一句：“死同性恋……”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当时江恒还以为警察肯定会给叶老板判个刑，无期徒刑也好，死刑也罢……

没想到的是，叶老板凭借自己的钱财和人脉，逃到了国外，改名换姓，隐居山林，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消息。

后来江恒自然是被辞退了，就算不是被辞退掉，江恒也不想在那呆下去了。

可是江恒也得养活自己啊，于是就开始投简历，不只是厨师，各种能干的职业都投了个遍，什么服务员啊，店员啊，工人啊……

但令江恒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和康仝的关系不知道从谁的嘴里传了出去，可能是叶老板，也可能是那些师兄师姐，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总之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小镇里人人都知道了……

“江恒？就是那个死同性恋？”乌黑的头发下的眉头微皱，拧巴的嘴角显示出极度的厌恶，“滚滚滚，赶紧滚！死同性恋！别弄脏了我的铺子……”撇撇嘴，轰走了前来求职的江恒。

突然之间，从来不喜欢引人注目的江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都愿意上去喊打两下……

江恒拼了死命的往山上跑，跑的太急，还被树枝绊了一下，打了个趔颤，他也不在意，继续往前跑。

趁着夕阳，向西望去，很是开阔，高楼寥寥无几，到山脚下的大片土地都是乡村和农田，迎面的风呼呼吹来，却像是炮弹般沉重的打在江恒的脸上。

“我不是‘死同性恋’，我不是同性恋啊……”泪水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滑落，江恒不喜欢这个称呼，这个称呼散发着恶臭味，就像是老鼠拉的便便一样，给人贴上了莫名其妙的的标签。

“啊啊！”江恒发了疯般的向着对面的高山大喊。

接下来的几个月，江恒就在投简历被驳回，投简历被驳回的日子中度过。

饥寒交迫下，不得已露宿街头。

没有人关心他，从来都没有！

更没有人问问他，为什么如此之脏？为什么席地而睡？为什么连衣服都变得不得体？没有人！

饥饿难耐的江恒甚至想过去翻垃圾桶，甚至都走到了垃圾桶旁边，那种臭气熏天的味道，刺激着江恒的鼻子……

好在在最后一秒，理智战胜了饥饿感。

他江恒要尊严！

就算是死了都要！

再后来就遇见了小刘，小刘比江恒大两岁，是个正经的同性恋。曾经的经历跟现在的江恒差不多，很同情他。

“小恒啊，要不要跟着哥干？”小刘问江恒，看到江恒就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一样，“干这行虽然见不得人，但至少养得活自己……”

江恒一开始是拒绝的，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才不愿意靠冲着别人撅屁.股赚钱，就算是死他江恒都要尊严！

一通电话，彻底改变了江恒的半辈子。

“喂？妈？”江恒即使饥寒交加也没舍得当掉自己的手机，这是他和家里人的唯一联系方式。

“小恒？去北京过的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工作？”

“嗯……”江恒没敢把这些日子的经历跟家里说，他怕他爸知道自己是这副德性，不认自己这个儿子。

“好儿子！果然还是我大儿子有出息啊！”对面是江父的笑声。

“老头子，我和儿子说话呢！”江母夺过手机，“小恒啊，要是过不下去了，就回来，知道吗？”

“嗯……我挺好的，妈……”

“那就好！前两天果果还说最崇拜大哥呢！她还说长大以后要成为大哥那样的人呢！哈哈！那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果果是江恒的小妹，刚上小学，听说他来了北京以后，就不停的说崇拜他什么的。

江母又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江恒就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

“那就这样吧，你好好工作啊！你也别老往家里打钱，自己留着点花，将来给妈娶个漂亮媳妇！”

“好……”

“嘟嘟……”

电话挂断了。

江恒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布满了泪水，自己如今这般境地哪敢跟家里人交代？

“喂？刘哥吗？”

“嗯，是我。怎么了，小恒？”

“刘哥，前两天你说的那个工作还有位置吗？我干！”

……

这一干就是十二三年……

在别人身子底下叫唤了十二三年……

这么多年了，也和小刘断了联系。

前两年他听说小刘是吃药吃死的，仅仅是为了讨好顾客……

吃那东西跟吸毒没什么两样……

连小刘都撑不下去了，他江恒呢？

不知道……

自从他消失在了小镇众人的视线中以后，人们也渐渐淡忘了他这个“死同性恋”，但他的本质身份没有变。其实这么多年了，他也逐渐接受了自己这个身份，只是想想还是有点害怕，偶尔也会偷偷的抱住自己大哭一场……

窗外小溪中的湖水依旧清澈，人们的心啊，是否可以不再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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